在某個小世界,某個父母早逝的小反派,好幾天沒吃飯了,溫以遙就帶他去擼串。本是一片好心,結果小反派隻動了兩塊小酥肉就不吃了。
溫以遙還納悶兒,都已經這麼潦倒了,怎麼還怪挑食。後來才知道,他隻是討厭熱鬨。
人一多,聲音一吵,就全無胃口。
這會兒被溫以遙問到,陸儘洲沒有解釋太多,隻說:“我不餓。”
溫以遙默默點頭,一口肥牛塞嘴裡,油滋滋的,吃得很開心。
等吃完了,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
在車上,溫以遙一直埋頭玩手機,陸儘洲問他什麼他也回答,但就是眼睛不離開屏幕。
“幺幺,手機比我有意思嗎?”陸儘洲無奈地問。
“嘶。”溫以遙一聽,這還得了,趕緊收了手機,說,“哪能,你最有意思。”
然後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這才算哄好了占有欲爆棚的陸儘洲。
回到家的時候,兩個人都關上了手機。
這是他們今早定下的規矩,也跟身邊的工作人員講了。
到家,一切工作就不再管。
“你先去洗澡吧。”
溫以遙推了一把陸儘洲,把他往樓上趕。
陸儘洲卻說:“我們不聊聊?”
首先是戀情官宣的事。
聲明發出去,網上的輿論鬨翻天,陸儘洲自然看了一些,也擔心溫以遙會不高興,他想問問溫以遙的想法,這件事要怎麼回應。
陸儘洲可以召開發布會,由他本人,親自鄭重地告知各界,他和溫以遙的關係是認真且嚴肅的。
又或者聊聊甄幼惟。
今天溫以遙和甄幼惟吃飯,他們說了什麼?
可溫以遙似乎對這兩件事都沒有太大反應,隻推著陸儘洲去洗澡。
“有的是時間聊,你先去洗。”溫以遙還強調說,“洗慢一點哈。”
陸儘洲看了他一眼,剛要走,就聽見門鈴響起。
溫以遙沒給他反應的時間,說:“我去開門,你去洗澡。GO!”
陸儘洲哪能猜不到溫以遙想做什麼。
他對這種溫以遙的這種遮遮掩掩一眼就看透,恭敬不如從命地向樓上走去,還不忘回頭問了句:“幺幺,我應該洗多久?”
溫以遙氣得好笑,一跺腳,說:“洗到我叫你下來為止!”
-
他買了一些生鮮,然後按照在車上查到的菜譜烹飪流程,開始在廚房裡搗騰。
因為陸儘洲滿足了他要吃火鍋的願望,溫以遙也不能這麼自私,還是得讓陸儘洲也吃一頓好的。
他擼起袖子乾活,一鍋熬著海鮮粥,一鍋熗炒鳳尾,熗炒玉米粒,熗炒土豆絲。
這一連三個熗炒,直接把陸儘洲從二樓驚動,跑了下來,還關切地喊著:“幺幺,著火了?”
溫以遙一臉生無可戀地從油煙霧霾中,撥開一點視線,看向陸儘洲。
哇的一聲,沒有眼淚地乾哭:
“陸儘洲,你家怎麼沒有抽油煙機啊!”
陸儘洲走過去,把人從廚房裡救出來,關了火,按開隱形排風口,再打開了一樓的窗戶通風。
等了好一會兒,油煙稍稍散去,陸儘洲才看清了廚房的全貌——
海鮮粥因為米放太多,已經溢得到處都是。三盤熗炒黑作一團,也分不清誰是誰。
他抬頭,看見溫以遙抱著膝蓋蹲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陸儘洲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不應該笑。
他本來也不是一個愛笑的人。
但也不知怎的,反正就是笑了出來。
等他抵著唇想要收斂笑意的時候,氣紅了眼的溫以遙正趴在沙發上緊緊盯著他。
陸儘洲在溫以遙羞憤的眼神中,非常真誠且鄭重地,拿筷子夾起了一口土豆絲,塞進嘴裡,細嚼慢咽,喉頭微微滾動,吞了下去。
溫以遙問他:“好吃嗎?”
陸儘洲忍了很久,還是沒忍住,抵著眉心笑了起來。
那不能說是不好吃。
就猶如吃了一口燒碎了的碳,焦,苦,硬。
陸儘洲的笑裡有開心。
因為知道這是溫以遙為他親手做的,很難不感到欣喜。
可實在是難吃。
難吃到有些可愛——到底是什麼樣的功力,能把區區土豆絲炒成這樣呢?
“還不錯。”
陸儘洲的良心痛了一下,但他的嘴角揚得高高的。
溫以遙從沙發上跳下來,昂首闊步走到陸儘洲跟前。
看看陸儘洲,看看土豆絲,看看陸儘洲,再看看土豆絲。
溫以遙長長歎了口氣,說:“陸儘洲,你對我的愛太盲目了。”
陸儘洲笑出了聲。
房間裡的油煙還未完全散去,空氣裡淡淡的糊味和一點嗆人的辣味,並不難聞。
溫以遙突然就抱住陸儘洲,把手和臉在他身上蹭啊蹭,說:“我身上有油,這下把你弄臟了,重新洗澡吧。”
“好。”
陸儘洲摟著他,但眼神流連於鍋裡的海鮮粥,道,“幺幺,我先喝碗粥。”
“不喝了吧,那個也不知道多難吃。”溫以遙看著那慘不忍睹的畫麵,蝦的半邊身子都已經被粥衝到了鍋的邊緣。
“不能浪費糧食。”
陸儘洲這麼說著,還真的拿碗去盛粥,就在溫以遙不自信的眼神中,慢條斯理地舀上好幾口。
溫以遙試探地問:“能吃嗎?”
“味道很好。”陸儘洲舀了一勺子,吹開熱氣,遞給溫以遙,“嘗嘗?”
溫以遙表情一言難儘,他心裡一邊想著“他好愛我”,一邊舍身取義般把嘴伸過去,小小抿了一口。
然後眼睛一亮。
“好鮮。”
粥唯一的缺點是放多了米,其他的步驟都嚴格按照食譜上的照做,沒有多加料也沒有少放食材,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溫以遙重拾信心,端根凳子坐到陸儘洲旁邊,張著嘴:“再來一口。”
兩個人你一勺我一勺,很快吃完一碗,溫以遙陷入了一種自我感動。
他對陸儘洲說:“我還是很有天賦的,第一次煮這麼複雜的粥,就能這麼成功。”
陸儘洲給他擦掉嘴角的汁,很配合地說:“我們幺幺,做什麼都很厲害。”
本該是挺溫馨的對白,溫以遙卻忽然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也不是,我做藝人就很失敗。”
溫以遙很清楚,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基於某些外人不知道而他知道的信息。
入股殺海,接手一加一影視,買下爍都的海島……
如果是重生前的自己,絕對不可能做到這些。
而作為一個藝人,溫以遙其實是失敗的。
周孟什邀請他去試鏡《破霄定日月》的時候,他猶豫不決,最終不願意去,也是因為溫以遙打從心底,就沒想過要在娛樂圈深耕。
他覺得現在的狀態很好。
他自己有錢,不靠這一行吃飯,待在娛樂圈隻是為了現在還喜歡著他的粉絲。
不過,粉絲的愛或黑子的恨其實都不會成為他的負擔。
如果有一天,溫以遙身上徹底沒有了話題度和人氣,他隨時可以想走就走。
這仍然是他一種保守的安全感。
“你看到了網上的評論是嗎。”
陸儘洲越來越了解溫以遙情緒的根源,總是能在最快的時間裡,對症下藥,“幺幺,和我聊聊。”
官宣以後,不少陸儘洲的事業粉對溫以遙發出了批判的聲音。
溫以遙已經很久沒有那麼多黑評了。
陸儘洲死忠粉雖然不多,但路人粉覆蓋麵卻極大,一時之間,討論聲絡繹不絕。
有人說兩個人不般配,因為陸儘洲的演藝事業已經做到極致,是國際影壇的金字塔佼佼者。而溫以遙卻仍然活在各種各樣的話題中。
有人說溫以遙在娛樂圈天花板太低,他這種花瓶形象的偶像,吃的是青春飯,會拖垮陸儘洲。
這些言論其實比起過去那些黑料,並不算難聽。他們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實事求是”地分析,認為溫以遙和陸儘洲的戀情,不太能長久。
當然,大部分人還是在支持,祝福。尤以他們的CP粉為主。
但大家對溫以遙最好的評價也不過是:見義勇為,品德高尚。
其次就是“長得好看”“性格很剛”“在直播裡有梗”。
再無其他。
“也不全是因為網上的評論,我有進行一些淺淺的反省。”
溫以遙沒有拒絕探討這個話題,他從自己的凳子上跳下來,自然而然坐上了陸儘洲的腿,被陸儘洲抱住會讓他充滿安全感。
“我剛回來那段時間,覺得自己賺到了,重生到一年以前,那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比如,我去投資了我最喜歡的遊戲,我報複了曾經傷害過我的人,我可以親自下場懟黑評,還可以說不工作就不工作。隻要不傷天害理,我幾乎可以在娛樂圈橫行霸道,有錢了,我想乾嘛就乾嘛。”
陸儘洲一隻手摟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放在溫以遙的後脖頸,很輕地揉按,給他最大的安撫。
溫以遙歎了口氣,也說不上難過,隻是講述他內心的一個想法:
“但是這樣的時間長了,我又覺得自己好像活得很不真實。我沒有參與到自己的人生。我可以為了給公司帶來流量去參加真人秀,但當我聽到公司想幫我出個人專輯,或者接一部戲時,我就很抗拒。”
溫以遙並不是活在陰影裡的人,他已經走出了不好的一切。但他心裡隱隱會覺得,自己作為藝人的這個身份,是不大成功的。
他仍然還有花瓶的頭銜,仍然是個唱跳具廢的小糊豆。和上輩子唯一不同的是,這輩子他就算不努力,也已經可以活得很好。
但戀情曝光後,這些問題被拿出來指摘。大家都認為,溫以遙當明星當得很不成功。
就連甄幼惟也敢在他麵前說:我會給你更好的機會,讓你配得上陸儘洲。
溫以遙一想到這個,就撇撇嘴,對陸儘洲說:“我是很配得上你的,陸儘洲。我以前隻是因為懶,如果我想做,我就能做得很好。”
“當然。”陸儘洲輕笑,吻了吻他的耳尖,“你一直是最好的。”
溫以遙被他親得舒服,哼哼一聲,嘴裡還繼續說:
“——我以前出道是很無奈的,那時候沒有錢,房租都交不上,剛好就被星探找到,他們說一個月給我一萬塊,我立刻就答應了。剛出道的時候,我每天都看你的電影,我那時候不知道idol和演員的區彆,我覺得都是明星嘛,以後說不定我也能演戲,說不定還能和你搭戲。”
“結果,出道沒多久,就被潑了冷水。彆說演戲了,後來連舞台也沒了,鏡頭都不肯拍我。我沒有夢想也沒有目標,覺得自己特彆不適合當藝人。”
溫以遙撐起身子,眨巴眨巴眼,說,“很多人都說過我不行,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證明給誰看,因為我很懶。我自己活的挺好的,彆人怎麼說我都不在意。可現在又有那麼多人說我們不配,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也應該稍微有點骨氣,得讓他們知道,我並不是不行,以及——”
“這世上再沒有人比我和陸儘洲更相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