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嬌將文風怔怔的神色收入眼底,知道差不多了。
她扯過餐巾擦了擦嘴,笑著說:“我吃好了,但是文少還沒怎麼動。”
文風回過神,聽見她這句話,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問:“你怎麼就單獨把秦哥叫成‘秦先生’呢?”
那裡頭好像還帶了點兒酸意。
但抓炒魚片本來就帶著酸甜的味兒,那股酸混雜著甜在空氣中蔓延開,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是酸了。
聞嬌淡淡道:“啊,這個啊。因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秦先生穿得最正經啊。長袖襯衣、黑色長褲,看上去比較穩重的樣子。”
文風笑出了聲:“……都是假的。這混球,可一點也不穩重。不過倒是我們中間最衣冠禽.獸那個!”
聞嬌笑了下,沒接這句話。
文風也不想在這時候多提秦敏修,事實上,這時候他連紀思銘都不想提。
但說曹操曹操就到。
聞嬌的手機響了。
聞嬌毫不避諱地當著文風接通了電話:“喂。”
那頭傳出紀思銘微微氣喘的聲音:“聞老師,你去哪兒了?我見不著你。”說到後麵一句話的時候,紀思銘的聲音裡甚至還帶出了點兒委屈又抑鬱的味道。
聞嬌早就知道他肯定會來找她,所以故意先一步上了文風的車。
估計紀思銘要氣瘋了。
不過他還能在電話裡克製情緒,倒是出乎了聞嬌的意料。
畢竟從紀思銘的這個口吻來看,他現在在她麵前,就已經處在一個張開安全門,予取予求的狀態了……
“剛好跟文少聊了幾句話,一塊兒吃了一頓飯。怎麼了?你回來了?”
聞嬌的語氣越平靜,越像是在說尋常的一件事,紀思銘就越覺得難受,抓心撓肺的難受,他忍不住問:“……就隻有你們倆?”
“嗯。”
聞嬌答得實在坦蕩蕩,讓紀思銘發作都無處發作。
電話的那一頭,紀思銘打開車門走下去,繞著自己的車走了兩圈兒,然後才又問:“那……那吃完了嗎?”
“剛好吃完。”
“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我在……”聞嬌不由看向了文風。
文風怎麼可能報出地址?
他現在突然很不想見到紀思銘。
文風就隻衝聞嬌笑了笑,裝不明白聞嬌的意思。
聞嬌當然也沒有真要問他的意思,於是就繼續和那頭的紀思銘說話:“說不清是什麼地方。”
她微微側過臉,側臉的弧度和漂亮的下巴弧線,都落入了文風的眼裡。
她和紀思銘通電話的這一刻看上去,好像她的神色溫柔極了,像足了正在熱戀中的人。可仔細看,又會覺得她的表情始終隻是淡淡的。
不管是哪種表情……都讓文風感覺到了不舒服。
文風開口說:“告訴紀少,我送你回去,讓他在樓下等著。”
聞嬌點頭,轉告給了紀思銘。
紀思銘先是皺眉,懷疑。但他好歹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疑慮,說:“……行。那我等著。”
“走吧,我送你。”文風起身。
“辛苦了今天。”
文風不自覺地一笑:“沒事,不辛苦。”
兩人出了彆墅,上了車,這才朝著聞嬌的公寓行駛過去。
而這會兒聞嬌的公寓樓下,紀思銘已經在等了。
聞嬌的公寓旁就是一所音樂學院,學院裡的女生正好出來吃晚飯。紀思銘那輛豪華跑車,也終於發揮出了魅力,吸引了不少人側目。
但這時候,紀思銘已經沒了往日的悠閒與享受,相反,他隻感覺得到無窮無儘的煩躁。
沒一會兒的功夫,他腳下已經踩了好幾根煙頭。
等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紀思銘又本能地伸出腿,把煙頭掃啊掃,掃進了車子底下。
原本躍躍欲試打算想和他搭訕的女孩兒,看到這一幕:“???”
她們猶豫著又轉身離開了。
大約是覺得紀思銘這會兒看上去像是個神經病。
終於,文風的車到了。
紀思銘一個箭步上去,拉開了聞嬌副駕駛座旁邊的門:“聞……”他一向都是管聞嬌叫“聞老師”的,他覺得這樣也算彆有情.趣,但現在他突然覺得這個稱呼顯得不夠親密了,於是話到嘴邊,陡然改了個口:“嬌嬌。”
話一叫出口,也就變得順暢了。
紀思銘挽住了聞嬌的手:“你想我了嗎?”
聞嬌說:“啊,有一點吧。”
紀思銘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不順耳,什麼叫有一點呢?思念還能分個一點兩點三四點嗎?難道一點代表很少?
代表她不想我?
紀思銘從來沒覺得,女人這麼難捉摸過。
他勉強笑了下,說:“我很想你啊,幾天沒見到你了……”
聞嬌抱了他一下:“待會兒上樓說吧。”
紀思銘的滿腹委屈一下子全咽了回去。
這頭坐在車內的文風,眼皮抽動了一下,麵上還掛著微笑,但攥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他說:“明天見。”
紀思銘已經顧不上聽他在說什麼了。
他衝文風胡亂一揮手,拉著聞嬌往公寓樓的方向走,整個人都被另一種情緒所取代。
欲焰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