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樺並不知道自己“落魄畫家”的身份已經被一部分人無語, 畢竟在他自己的眼裡, 他在畫家這個層麵, 確實是很落魄沒錯啊。
又沒有靠賣畫賺過錢, 以前生活費是靠投資理財,現在生活費是傅雲章包吃包住……想想都很淒慘。
傅雲章知道事情已經解決之後就放心地去睡了,韓樺也已經上了床。
他縮在被子裡,看著微博裡那些黑子的嘲諷, 不僅不難受, 反而感覺心情相當的舒暢。
這樣才對嘛,嘲諷他落魄沒出息是多麼明智的選擇,反正早晚會打臉的。
想到這裡, 韓樺就哼著歌, 同樣愉快地入睡了。
第二天,兩個人搭上高鐵,回到了住的地方。
半年沒有回來,他們的房子裡已經積滿了灰塵。
韓樺本來想直接喊鐘點工, 臨到打電話的時候, 他腦海裡卻突然靈光一閃,覺得自己在傅雲章麵前表現一下,獨立完成大掃除也不錯。
不僅如此,等大掃除完, 他還可以推著傅雲章一起去超市買個菜,後者再在廚房陪著自己做飯。
傅雲章因為腿還沒完全好,並沒有分配到任務, 所以他也不攔著韓樺。
他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方忙碌,看著本來精神奕奕的一個人,很快變得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被灰塵蹭了好幾塊,心情越發的好。
韓樺沒想到自己大掃除會那麼失敗,正有些垂頭喪氣,結果一回頭看到傅雲章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瞬間又充滿了鬥誌。
大掃除而已!他可以解決的!
於是半天之後……
韓樺筋疲力儘地靠在沙發上,感覺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他接過傅雲章遞給他的毛巾胡亂擦了把臉,然後淡定地拿起了手機:“喂?徐老板嗎?我想訂一份晚餐。對,和以前一樣就好。”
韓樺說完,又鎮定地掛了電話。
傅雲章好笑地看著他:“一起買菜?一起做飯?”
韓樺撲過去抱住他蹭了蹭,順利把灰塵都蹭到他衣服上後,才可憐兮兮地抬起頭:“我不是,我沒有,雲章,你記錯了!”
因為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兩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他們一起看書,一起看電影,韓樺也重新開始了幫傅雲章錄製書法視頻的生活。
隻是……韓樺看著傅雲章書房裡他今晚寫的那幅字,有些無奈地坐在椅子上,閉上眼揉了揉額頭。
他們回來已經五天了,表麵上看傅雲章一點事都沒有,可從他的字上看,卻並非如此。
雖然和出事之前相比,傅雲章的情緒穩定了很多,但要說最後這段劇情的拍攝對他沒有影響,那肯定是假的。
隻是在那之後,傅雲章可以自控,不會像之前那樣,混淆虛幻與真實的界限而已。
想到這裡,韓樺又往後一靠,用手遮住了臉。
在傅雲章坦白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已經很好了,可傅雲章把一切都說出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做得一點都不夠好。
傅雲章之所以會和其他演員不一樣,那麼輕易就陷入那種瀕臨崩潰的境地,是因為在他眼裡,“自己”本身就是假的。
他覺得自己和角色沒有什麼區彆,都是一樣的虛幻。
“哎……”想著想著,韓樺長歎了一口氣。
他本來想的是,等電影拍攝結束之後,他就跟傅雲章坦白老爺子的事情,可現在他總有種患得患失,生怕傅雲章的開心是偽裝出來的,畢竟他的字……還是帶了些角色的色彩在裡麵。
不過韓樺正想著,書房門就被敲響了。他猛地一睜眼,就看到傅雲章拄著拐杖站在門口,眼神平靜地看著他。
韓樺連忙跳了起來,把手往臉上一抹,希望掩飾自己的表情:“雲章,你怎麼還沒睡?”
傅雲章坦然接受了他的攙扶。
他坐在小沙發上,靜靜地看著眼前努力想偽裝得若無其事的韓樺:“因為我猜到你還沒睡。這幾天你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沒什麼異常,但經常有那麼一些時候,我感覺你在心神不寧。”
韓樺以為自己隱藏得已經夠好了,沒想到還是被傅雲章發現了破綻。
他對上傅雲章透徹地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雙眼,沉默片刻,輕聲說道:“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傅雲章並不意外這個答案。
他輕舒了一口氣,眼神落在韓樺的眉眼上:“是不是老爺子出什麼事了?”
韓樺並不是專業的演員,被這麼一問表情當即就變了。
傅雲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果然。”
韓樺看他已經猜出來,也沒有再掩飾,隻是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傅雲章揉了揉太陽穴,視線不知道落到了房間的哪一點:“回來之後吧,感覺你一直欲言又止,似乎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我。你會猶豫要不要告訴我的應該是和我有關、又會影響我的事,事業不至於讓你這樣,那就隻有人了。和我有關,我們都認識又會影響我情緒的人,隻有李圓和老爺子吧,李圓我昨天還和他語音呢。”
韓樺得知自己是這兩天才暴露的,稍稍鬆了口氣。
畢竟他實在是沒有辦法想象,傅雲章一邊拍戲還要一邊承擔這個壓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