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戈兩岸恢弘玉道驟然開裂,在轟然巨響中,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目光中,從儘頭一寸一寸坍塌墜進無底深淵。
深黑崖底突然翻湧起磅礴烈焰,那焰火呈現不詳紫紅,突兀在幽長崖底熊熊燃燒而起,所過之處玉道儘數碎裂消融,乍一看,竟仿佛一道瑰麗銀河霞光在腳下浩浩蕩蕩,美得迤邐又壯闊
——但是看在所有人眼裡,這美景隻殘酷得讓人恐懼。
玉道轟然坍塌,許多猝不及防弟子跌下去,幸好畢竟都是各宗精英弟子,基本素養在那裡,很快一個個禦器升起,險之又險避開火舌。
但他們還來不及鬆一口氣,麵色驟變:“不好!這火焰能吞噬靈氣!”
紫火蒸騰出氣浪接觸到他們周身浮動靈氣,瞬間發出被腐蝕般呲呲聲,所有人驚恐地發現自己靈力被迫以百倍速度消耗,照這個速度下去,要不了十幾息功夫,他們甚至還飛不到對岸,就會連禦空靈力都耗儘,統統葬身火海。
“不——”
“往那邊飛!快吃丹藥補靈氣!”
“我沒有靈力了!”
有人扛不住了,手忙腳亂翻出傳送令牌想捏碎出去,但是隨著令牌化為飛灰,他們表情也徹底絕望:“出不去!為什麼出不去?!”
“傳送令牌沒有用了!”
這道淒厲聲音讓空氣都仿佛凝固。
侯曼娥被這一幕看得渾身發寒,一把拉住林然胳膊,眼神有點驚恐:“…那是什麼?!玉道下怎麼還有火?不應該順順利利就過去了嘛,這他媽怎麼還有意外情況原著裡也沒說啊?!”
這是她第一次直麵與原著截然不同境況,真實血,真實瀕死,真實絕望——慘烈得讓她頭皮發麻。
林然閉了閉眼:“因為這就是變數。”
命運是一條滾滾向前長河,但凡有多一條少一條支流彙入或乾涸,就會引起連鎖反應。
在原劇情中,這座雲天府邸大概是迎接他們,所以收斂起過多獠牙和危險,安靜等待著傳承者到來。
但是現在,它也許是冥冥中感應到了什麼——也許是溫緒,也許是侯曼娥,也許是晏淩,也或許是這個已經被迫改變世界中,在場每個人身上,絲絲縷縷不同。
它仍想歡迎那命定有緣人、仍想被從古老封禁中解脫,可又想拒絕他們可能帶去意外和危機,當兩種相悖意誌對峙,對於想尋找機緣修士來說,就意味著更多挑戰與考驗。
這種意外遠不隻有一次,已經被牽動改變命運,還將在未來許許多多地方,無孔不入地上演。
“不不!我快沒有丹藥了!!”
“救救我——救救我不想死!”
“這邊,這邊火要燒上來了——”
無數嘈雜淒厲尖叫哭嚎聲中,驟然一道清冷斷然厲喝:“劍閣弟子,拔劍!”
鋒冷寒光伴隨著出鞘聲,凜冽劍氣削平咆哮紫火。
“林然——”
林然拔|出風竹劍,侯曼娥眼前一花,下一瞬她已如輕鴻落入斷裂玉道上,與無數劍閣弟子並肩,霎那間浩蕩劍氣席卷全場。
侯曼娥咬咬牙,眼看那邊玄天宗也開始聚陣,赤蓮劍揮開一道焚豔霸烈劍光,驟然響起她淩厲而威懾長喝:“法宗弟子!向我靠攏,以我為眼列陣!”
三宗弟子迅速聚陣,在隊伍前中後以三角形狀為基石,其他人也趕緊跟著聚成小陣,無數交織法光與劍芒鋪開浩大平麵,生生將已經要衝上來火龍壓下。
眾人終於得到一點喘息餘地,氣氛稍微鬆緩了些許。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火行弟子列陣控火,風行助力壓下妖焱。”
晏淩一劍斬斷舔舐而來火舌,遙遙向最前麵方俞成帶著幾人厲喝:“你們衝到對岸開路接應!”
方俞成也被這突來意外震了一下,但畢竟是北辰首徒,反應過來,也顧不得和晏淩那些私怨,趕緊帶著師兄弟往對岸衝,衝到沒剩十幾米遠地方,玉道自儘頭轟然斷裂,方俞成一把甩出法寶山河圖,巍峨山河虛影短暫震開咆哮火焰,他趁勢躍到白玉石門前,用力一推,石門竟紋絲不動。
方俞成愣了愣,也沒想太多,隻當這石門質地沉重,他反手召回山河圖,彙聚全身靈力注入,然後氣沉丹心將山河圖往石門狠狠撞去。
“嗡——”
仿若重鐘相撞恢弘音波猶如實質般一圈圈震蕩開,方俞成耳朵瞬間淌下血來,山河圖重重跌落在地,方俞成胸口一悶,一口血幾乎要噴出來。
可是他卻已無心關注自己本命法寶,隻目眥欲裂看著麵前穩如泰山石門,它緊闔大門甚至沒有一絲裂隙。
這已經是他最強一擊了!
方俞成腦子嗡一聲,他不自覺地踉蹌退後兩步,驚恐瞪著那冷冷佇立在那裡石門,背後可怖熱浪熏得他全身開始顫抖。
無數恐懼想象充斥著他腦海,讓他驟然爆出一聲尖銳慘叫:“這門開不了!這門開不了!我們被騙了!”
“什麼?!”
所有人瞬間呆滯。
“這門開不了,這秘境進不了!”
方俞成腦子一片混沌,聲音淒厲:“我們被騙了,我們都被騙了——這是個陷阱,我們都要死在這兒!”
空氣前所未有地僵硬起來,所有驚呼號叫都消失,幾乎所有人臉上都糅雜著不敢置信和絕望表情。
他們不想相信,但是他們沒辦法懷疑北辰法宗首徒話,他們剛才眼睜睜看著方俞成那柄名聲赫赫山河圖頹然跌落在地上。
“荒唐!”晏淩眼神驟冷:“未到身死焉有絕境?!再開!”
方俞成發泄般地怒吼:“開不了!我說了開不了!剛才一擊已經耗儘我全部靈力了!”
他大聲吼:“我們進不去,進不去了,我們得回去,回去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