町町輕聲:“媽媽凍成了冰塊,町町也快要凍成冰塊了,媽媽突然醒了。”
烏弈睜大了眼睛。
町町:“媽媽的指甲變成了黑色,嘴唇也變成了黑色。”
烏弈低頭看了看町町的指甲。
町町眉眼彎彎,眼睛裡全是遮掩不住的開心,“媽媽解開繩子,沒有騎自行車,抱著町町走回了家。”
町町都忘記了疼,坐起來,笑容燦爛地比劃姿勢:“這樣抱著。”
町町重新趴下來,捂著臉偷笑了好一會,“回到家,媽媽煮了一大鍋黑乎乎的藥。媽媽讓町町先喝,町町喝不下後媽媽把剩下的全喝了。”
媽媽抱她了~
還喂她喝藥~
路上的行人漸多,冰糖咖啡屋的第一盤牛角包出爐,牛角包散發的熱氣吸引了等公交車的人。眼見著公交車開過來了,他們衝進店裡,飛速掃碼付款。提著袋子跑到站台時,公交車剛好停下。坐車時間長了,他們踩點能精確到秒。
他們的牛角包都是町町幫忙裝到袋子裡的。
送走了一波急慌慌的客人,町町看一看時間,她該回家了。
町町從口袋裡拿出錢:“姨姨,買麵包。”
烏弈媽媽沒有接錢,給町町一塊吐司邊角料,“沒有吃飽嗎?”
町町喜歡吐司邊邊,即使不餓,也接了過來,慢慢地吃著,“買給媽媽,媽媽還沒有吃早飯。”
烏弈媽媽心裡的滋味難言,蹲下身,親一親她的額頭,抱緊她。
町町抱住姨姨的脖子,輕輕地拍一拍姨姨的背,“姨姨是不是又哭了?姨姨不要怕,媽媽變成好媽媽了,町町不會死的。”
烏弈媽媽又把錢悄悄地塞回了町町的口袋裡,裝上一大袋子的麵包邊角料,又放入沒有用完的奶油和果醬。裝完才發現這一大袋子快和町町一樣高了。
町町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兩條胳膊伸入大袋子的兩個提手裡,背書包一般背起了大袋子。
烏弈媽媽沒想到手提袋還可以背著,看到町町輕輕鬆鬆地解決了問題,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一早,她又哭又笑,情緒多變的讓她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町町抱一抱哥哥,再抱一抱姨姨的腿,揮一揮手,不緊不慢地走回家。
從後麵看,綠油油的大麵包袋宛若一個扣在了町町身上的大烏龜殼,隻露了半個小腦瓜和半條腿。
走在町町身後的姐姐們被萌到了,眼神直溜溜地追著小烏龜,還快走兩步看小烏龜的正麵,更移不開視線了。
町町仰頭,甜甜地對大姐姐們笑一笑,繼續按照自己的步速慢慢地走,不受乾擾。
大姐姐們被萌的一塌糊塗。
“她對我們笑了誒!”
“她好乖。”
“你們看,她每一步都是一樣的距離。”
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可愛的寶寶!
町町回到家,輕輕地放下麵包袋,慢慢地打開主臥房門,趴到床頭,靜靜地看著媽媽,滿臉的笑容,滿眼的歡喜。
町町身上香甜的糕點味在空氣裡飄蕩,米秋睜開了眼睛。
床頭的照片裡,女人渾濁的眼睛裡透著貪婪。而剛剛睜開的眼睛裡泛著清冷淡漠的光波。
媽媽醒了,町町歡快地去開窗簾,發現凝結在窗戶上的冰花,笑盈盈地看向媽媽:“冰花和媽媽的眼睛一樣漂亮。”
冷漠黑寂的眼神裡融入了一抹暖陽。
町町敏銳地感知到了媽媽眼神的變化,興奮地想要給媽媽摘星星摘月亮,“媽媽渴不渴?餓不餓?冷不冷?”
町町從衣櫃裡抱出大羽絨服給媽媽,再去廚房給媽媽倒水。
片刻的安靜下,米秋低頭看著雙腿,沒有腐爛,沒有白骨,陌生的,完整的。
不是夢,不是陰謀詭計。
“媽媽,喝水。”町町端著溫水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她很小心,沒有被熱水燙到,還怕燙到媽媽,在熱水裡倒了一點涼水。
米秋一口喝完,一手抱起町町,大步走向廚房。
町町一動不動地窩在媽媽的懷裡,臉蛋枕著媽媽的肩膀,額頭一點一點地靠近媽媽的脖子。
終於貼到了媽媽的皮膚,悄悄地、輕輕地蹭一蹭。
偷偷地開心。
沒有血色的手指頓了頓,拿起麵包慢慢地吃著。
就這樣吧。
總歸占了這具軀殼。
先把懷裡的小東西養結實了再說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