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風有些崩潰:“老板,現在是淩晨一點!”
“對啊,”羅拂不解看他,“不然我叫你做什麼?”
這修行夢中殺人法的家夥,不在夢中乾活難道想白蹭工資嗎?
看到羅拂露出了獨屬於老板的冷酷無情無理取鬨的麵容,社畜虞風瞬間露出狗腿的營業性笑容:“是,老板您說得對。”
羅拂滿意點頭:“很好。接下來,你有五個小時的工作時間。我要你在六點之前,把全城人的夢境大致搜索一遍,搜索關鍵詞是美麗的女性、亞裔、母女、莊園、拜訪……一會兒我會給你兩個人的畫像參考,但要注意,畫像僅僅隻能是參考,我剛剛提到的那些關鍵詞,你一個都不能漏掉,懂了嗎?!”
虞風苦著臉,哀歎一聲,倒也不敢提出什麼抗議,可憐巴巴地坐在羅大魔頭對麵的沙發上,眼睜睜地看著她用無線網絡連上打印機,飛速打出了兩幅人像。
“老板……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早就準備好了?”接過這兩張人像,虞風隨口問道,“她們就是魔女嗎?”
羅大魔頭好整以暇道:“是,也不是。”
“怎麼說?”
“向你介紹一下:你拿著的第一張畫像,中文名為章文靜,是海城著名的羅氏集團的兒媳婦。二十七年前,她在國內旅遊時與羅氏集團的少東家羅國浩一見鐘情,後生下二女,加入東洲國籍,其後屢次以羅氏集團兒媳婦的身份出席各種慈善宴會,對外形象十分完美,是備受讚歎的豪門貴婦。但與此同時,她還有另一個身份,魔女薩曼莎。”
“什麼?!”虞風驚叫的聲音都快要破音了,“機場那什麼海神神選說的薩曼莎……是她?!”
那個牛氣得把自己同族獻祭給什麼古神,引來海神神選追殺二十七年,連批一百多個國家的入境條子的人……就是這個魔女?!
羅拂頜首:“沒錯,二十七年前,薩曼莎與魔女們的死敵帕尼亞學院派法師發生了某些不知名的關係,並在某些不知名的目的的驅使下,將阿喀琉斯的魔女獻祭給了魔神。而很顯然,無論她想要達成什麼目的,她都在那一次獻祭中失敗了,於是她逃到東洲,化名章文靜,並在已懷孕的前提下嫁給了羅國浩。”
虞風下巴都快掉了:“這……喜當爹?”迎著羅拂不耐煩的注視,虞風頭皮一緊,露出討好的笑容,“老板您真是神通廣大無所不知……請繼續,請繼續……”
羅拂這才滿意點頭,繼續道:“之後,她生下一個不知其父的女兒——”
虞風忍不住再度插嘴,道:“不知其父?難道那不是帕尼亞學院派法師的種嗎?”
羅拂雖然不滿虞風的再次打岔,但她還是勉為其難地回道:“不一定,這很難說。”
無論外人對魔女薩曼莎和帕尼亞法師的某段曖昧關係抱著怎樣的看法,至少羅拂不認為那個女兒的父親是帕尼亞法師,因為她並沒有感受到自己作為法師的天賦。
魔女生下的孩子一定是女孩,就好像帕尼亞學院派法師的孩子一定有法師的天賦,並且一定會在三十歲之前死亡——如果沒有帕尼亞學院派法師的秘術的話。
可她身上流淌著的,卻是一半魔女的血液與一半妖物的血液,並且在她作為人類的這些年裡,她從沒有感受到來自帕尼亞學院派法師的法術天賦,也沒有遇見帕尼亞學院派法師的血脈困境,所以羅拂很懷疑,她的父親究竟是什麼人,或者說什麼東西。
“但這不是重點。”羅拂將這件事一句帶過,“重點是,她這次感受到危險後,逃離東洲時帶上的是她的二女兒,羅瀾,你手上第二張人像上的人,也是你重點要搜索的人。羅瀾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一直作為人類而活著,體內隻有一半魔女的血液,並沒有純種魔女那樣千變萬化的能力,所以當你按照這個人像在阿法利亞城中市民的夢境裡按圖索驥後,總會找到線索的。但要注意,在這些線索裡,很有可能是真假各半,或者乾脆全是假的,所以我要你不管看到任何都東西,都不能帶上任何主觀意願,必須按部就班地將我提到的所有關鍵要素查詢一遍,然後將所有線索統一彙報給我,由我來做最後的決定,明白了嗎?”
虞風看著神色冷肅氣勢驚人的羅拂,愣了一會兒,舉手。
羅拂:“說!”
虞風道:“那她的大女兒呢?我們不需要找嗎?”
羅拂發出了死亡凝視:“你就繞不過這個坎兒了對嗎?”
虞風大聲喊冤:“沒!不是!我沒有啊!隻是一般人都會這麼想吧?”虞風比手劃腳地解釋,“你看啊老板,按照海城機場那個海神神選的說法,這個魔女當年可是帶著這個孩子逃跑的——那麼危機的情況下她都保住了這個孩子,說明這個孩子對她來說意義重大,對吧?既然這樣,這次逃跑,她也該帶著她的大女兒才對啊!可她隻是帶著她的二女兒……她另一個女兒哪兒去了?!那個女兒會不會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出來敲我們悶棍?這件事難道不重要嗎?”
羅拂沉默了一瞬:“對,也不對。因為她重要,也不重要。”
“或許那個女兒曾經對她很重要……或許她曾經為了那個女兒顛沛流離了半個世界……但這都是過去式了。”
從那個母親將十歲的女兒刻意丟棄在遊樂園,引誘人販子將她帶走時;從那個母親吩咐惡棍,在雷雨交加的夜裡將她的車撞入山崖的時候……一切的親緣都已經結束了。
沒有憤怒,沒有痛苦。不需要遺憾,也不需要理由。
結束就是結束,再也無法重來的結束。
“這個魔女憎恨著她的第一個女兒。”羅拂望著虞風,平靜道,“而那個女兒也同樣憎惡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