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時後,當來自海城的飛機在阿法利亞的機場降落時,阿法利亞正值淩晨。
這時,機場燈火通明,四周旅人寥寥,隻有遠處的海浪聲與偶爾響起的機械電子合成音,在夜色中陣陣回響。
抬頭望去,群星閃耀,一望無際的夜幕星光點點;而在夜幕之下的,則是鏡子一樣的海麵,當海浪湧動時,還能見海上的鏡麵卷出白色細沫,搖曳出細碎燈光與金色的……海藻?
不,海藻有金色的嗎?
等等海藻下還會長人臉嗎?
“臥槽!”剛抒發完第一次來到海島國家的文青之情的虞風,一轉頭便被遠處的陰影嚇得一跳,下意識做出防禦姿態,“那是啥玩意兒?!”
羅拂向礁石下的陰影處瞥了一眼,漫不經心道:“看你慫的,不就是一條人魚嗎。隔這麼遠,它還能把你拖下海吃了不成?”
虞風一驚:“什麼?人魚?真的有人魚這種東西?不,我是說,人魚還活著?”說完,他就要探頭去看。
但羅拂摁著他的頭,一邊強迫他繼續向著機場外走去,一邊毫不留情地打消某人腦袋裡不切實際的妄想,嘲笑道:“清醒一點吧,小鬼!那是人魚,不是美人魚,你也不是王子,而是一隻戰鬥力不如鵝的渣渣——你這滿腦袋的黃色廢料趕快給我收收!”
虞風臉色通紅:“你……你怎麼能這樣憑空汙人清白……”
羅拂嗬嗬一笑,懶得理他之後“童話的浪漫”“對美好事物的願景”等亂七八糟的辯解的話,隻是回頭再度望向那礁石下的陰影處。
而在那裡,原本在黑暗中靜靜注視他們的人魚,已不知什麼時候潛入海中,消失不見。
羅拂眉頭微皺,心中有奇怪的預感。
“人魚和魔女……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很少被這個年代的修行者所了解的是,人魚和魔女,並非毫不相乾的兩種生物。事實上,她們不但一同信仰著海神,更是有一個共主,那便是海皇。
隻不過,她們二者雖然同屬海皇麾下,有著共同的信仰,但她們的關係卻水火不容,居住地也是隔著地球的兩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而她們的恩怨說穿了其實也非常簡單,那就是執政黨與在野黨的恩怨。
如果將海神比作吉祥物皇室,海皇比作內閣首相,那麼海神神選則是內閣大臣,背後有著各自支持的勢力,競爭著下一任首相的職位。從許多年前開始,魔女就因為水陸兩棲和天賦術法能力而一家獨大,曆任能登上海皇之位的從來隻有魔女支持的海神神選,然而也不知道途中發生了什麼,許多年後,當海洋的勢力正式走入世界的舞台時,人魚的勢力膨脹起來——或者說魔女的實力縮小到了極致——毫不費力便將魔女一黨死死地摁在在野黨這個位置,再難翻身。
所以,哪怕羅拂明知道人魚與魔女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她如今準備做的正是找魔女的麻煩,她也並不怎麼將人魚的出現放在心上。如今羅拂唯一疑惑的是,為什麼人魚會大大咧咧地出現在遙遠的阿法利亞機場外,出現在人類的國度。
“這些家夥,就不怕被人抓起來嗎?”
在末法時代,隻有肉身強壯堅韌的人魚可扛不住人類的槍炮。她這樣主動闖進人類的勢力範圍內,難道是想要為人類的生物科學技術獻身嗎?
抱著古怪的心情,羅拂離開了機場。
而直到羅拂的身影在夜色中徹底消失不見,黑暗的海下,那金發如海藻的美麗人魚才再度探出頭來。她凝視著羅拂離去的方向,美麗卻又帶著野獸般殘酷的眼睛偶有轉動,不知想著什麼。
片刻後,她轉身躍入海中,泛著幻彩的長長魚尾擺動,以難以置信地速度向深海潛去,布滿尖牙利齒的口中傳出發出無聲尖嘯,無法被人耳捕捉的音波便就此傳向了遙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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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拂來到下榻的酒店,跟前台交談了兩句,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明後,便帶著虞風從電梯一路向上,來到了最頂層的總統套房。
“哇哦!”一邁入這隻在裡見過的總統套房,虞風便難以自抑地發出了屬於鹹魚的檸檬聲音。
會客廳,娛樂室,書房,健身房,陽台泳池,吧台,開放式廚房,主臥房,次臥房,衣帽間,等等,各種房間設備一應齊全,構成美麗的組圖,矜傲地展示著自己身上屬於金錢的香氣……明明隻是酒店裡臨時下榻的地方,卻有著家裡那小破房遠遠不比上的奢華享受。
“果然有錢人的快樂,是我這種窮人難以想象的……”虞風喃喃自語,心情指數卻迅速躥升,瞬間爆表,“老板,這段時間我住次臥?哈哈哈,現在不早了,我先去睡一覺——欸?!”
拖著行李箱興衝衝想要衝進房間裡打個滾的虞風,詫異發現自己被莫名的力量定在原地。
他掙了兩下,詫異回頭,隻見羅大魔頭向他露出象征著資本階級的殘酷剝削的笑容。
“來吧,坐這兒。乘著時間合適,趕緊來乾活。”羅大魔頭微微一笑。
虞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