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沉默地切斷了通訊,對上司的態度似乎不甚在意。
可那一瞬間,隻有降穀零自己知道他的手腳有多麼冰冷。
降穀零緩緩推開車門,朝亮燈處走去。
外麵就是橫濱港。
彼時熱鬨非凡的港口,如今所有的繁華都是做給敵人看的。可不知不覺中,他們連自己人都騙過去了。
降穀零是一個極度理智甚至有時顯得有些不近人情的人,他始終不讚成幼馴染的心軟,也不肯真正接納帕佩特。對於公安,他以正義和職責毫不猶豫地包容一切。他總是告訴自己,為了國家,采取一些適當的不過分的手段是無法避免的。
曾經他也是這些“劊子手”中的一員,因此他了解當那些謹慎的政客開口說“這樣的責任你擔得起嗎”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已經非常嚴重且絕無轉圜餘地。
可是,難道要他眼睜睜看著公安放棄北野一木嗎?
就因為他的價值遠不如抓住一個組織高層?就因為他背景不乾淨,是中途策反的臥底?
降穀零想了許久,才終於拿起了手機,按下了撥打鍵。
電話響了許久之後,對方才接通:“喂......“
“方便嗎?“
“當然,”電話中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對方坐正了身體,“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降穀零問:“在戰友的生命和利益之間,你選什麼?”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如果是足夠大的利益和我的命,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公眾的利益,但如果這些利益要建立在戰友建立在你的性命之上,我沒有資格代替你們做這樣殘酷的選擇。”
“你說的對……”降穀零喃喃。
hiro總能找到關鍵。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電話那邊,諸伏景光從幼馴染躑躅的話語中察覺到不對勁。
“Zero!”在掛電話之前,諸伏景光急匆匆地叫出了那個熟悉的昵稱,“無論你要做什麼,我希望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而不是逞一時之快。”
降穀零的眼神溫和了一些:“當然,我有數。”
他不是衝動的人,相反正是因為深思熟慮過了,對自己的重要性有清楚的認識,他才會決定這麼做。
降穀零掛斷電話,走向燈火通明的港口。
作為共同執行秘密任務的同伴,他有責任有義務在可能發生意外前告知諸伏景光。
無論能否得到理解,這都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而接下來就是他的時間了。
才剛進入公安的埋伏範圍,降穀零就感覺有數道目光落向自己。
他的同事們總是容易在自己人身上放下戒心,但願他們不會當著鬱江和北野一木的麵露出這麼大的破綻。
來自上級的電話是在降穀零胡思亂想的時候打進來的。
電話甫一接通,上級就劈頭蓋臉地斥責道:“你在做什麼,0?!你難道沒接到撤退的命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