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在內心默默做出評價,又原地等了一會兒,等到便利貼效果都完全過去了,都沒等到什麼奇怪事情的發生,內心不由有些失落。
他還以為將那隻黑貓送上樹枝後,會觸發什麼劇情呢。
不過那貓回眸的一眼,不知為什麼,總讓他覺得有些熟悉——和之前看到的森冷目光不同,他隱隱覺得這個眼神,沒什麼惡意,而且像是在彆的哪裡遇到過的。
而且……或許是他腦補過度吧,他總覺著那貓臨
走前好像對他笑了一下……
和一隻貓死活跳不上樹比起來,他竟不知道那兩件事哪件事更令人匪夷所思一些。
便利貼帶來的副作用衝了上來,白河開始感到一陣陣無法抗拒的困倦,腦子的轉動也慢了起來。身後的藤蔓趁機又開始作妖,不安分地蠕動起來,白河強撐著將它們抓起來胡亂打了個結,跟著便打著嗬欠爬下了梯/子,返回了次臥。
他一打開門,迎麵就看到方閱和黃毛緊張兮兮的眼神。令他驚訝的是,袁欣居然也在。
方閱抓了個枕頭擋在自己和袁欣的前麵,袁欣伸手將枕頭壓下來,問他:“裡麵出什麼事了?你們發現了什麼?”
“一隻貓。”白河含糊地說道,“你怎麼來了?”
“他倆想開門進去找你,發現開不了門,就來找我們。”袁欣道,“你受傷了?”
白河麵不改色道:“沒,就是不小心撞了腦袋,有些暈。門怎麼會打不開?”
方閱謹慎地搖著頭:“不知道,就是打不開。”
白河回頭看了一眼,又試了試,了然道:“可能是我之前關得太用力,卡住了。”
“卡住了不至於連敲門的聲音都聽不到吧?”袁欣皺眉道。
黃毛對此有不同的見解。他說:“這不就是靈異的常見套路嗎?”
……很好,很有道理,無法反駁。
白河大致給他們講了下發生的事——因為太困,他並沒有講得很細,隻說自己發現了一隻鬨事的貓並將它趕了出去。袁欣看出他精神不好,便讓他先休息,具體明天再談。
“那我們先回房間了,明早再見。”袁欣抱著個枕頭,一邊說一邊往門邊走。
她們主臥是一張雙人大床,隻有兩個枕頭,方閱知道後,便把自己的枕頭給了她。
方閱嗯了一聲,送她到門口,本來還想送她回房間的,被袁欣拒絕了。
“沒事,我有伴的。”袁欣說著,晃了晃方閱給她的枕頭,“這個,真的謝謝你啦。”
說完,她又往白河的方向看了眼。
“好啦,該走啦。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那麼差?”她再次說道。
白河的上下眼皮已經快黏上了,聞言點了點頭:“沒事,我睡一覺就行。你千萬小心。”
袁欣點了
點頭,抱著枕頭離開了。
方閱心滿意足地爬上床,將外套團了團墊在腦後。黃毛小聲咕噥了一句酸臭,他隻當沒聽到。
至於白河,他已經雙眼一閉,倒在床上了。
一鬆懈下來,原本強壓的困意就更為強烈地湧了上來。白河隻覺意識不住下沉,很快便要陷入黑甜的夢境,迷迷糊糊中,卻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而根據他的經驗,當你覺得有什麼事不對的時候,那事情可能真的不太對了。
白河蹙了蹙眉,幾乎是本能的,開始在腦海中重演方才所經曆過的事……
——“裡麵出什麼事了?你們發現了什麼?”
——“他倆想開門進去找你,發現開不了門,就來找我們。”
——“那我們先回房間了,明早再見。”
——“沒事,我有伴的。”
——“好啦,該走啦。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那麼差?”
白河驀地睜開雙眼,騰地坐了起來。
他看了看之前自己所在的位置——袁欣在說最後一句話時,看向的正是自己的方向。
當時他還以為袁欣是在和自己打招呼,但現在,將袁欣說的幾句話都連起來看一遍……
她當時,到底是在和誰說話?
仿佛是呼應白河的猜測一般,下一瞬,就聽見有女生的驚叫從外麵傳了進來。
方閱第一個做出反應,一邊叫著袁欣的名字,一邊跳起來衝到門邊,眼看就要踏出門了,動作卻又頓住。
跟著就見他回身抱了床棉被,披在身上衝了出去。
黃毛都傻眼了:“你乾嘛!”
“自衛!”方閱振振有詞道,一邊喊一邊往外衝,“鬼不能傷害躲在被子裡的人,這是科學!”
黃毛:……
白河:…………
黃毛搔了搔頭發,轉身從枕頭下掏出把菜刀,問白河:“你不去?”
白河:“……你先告訴我你刀哪兒來的。”
“廚房裡撿的。”黃毛振振有詞道,“菜刀辟邪。這是科學。”
白河:“……”
見鬼的科學。
方閱人已經衝出去了。白河依舊困意綿綿的,掙紮著將自己從床上拔起來,和黃毛一起快步趕向主臥。走到半路,又聽見一聲驚叫。
黃毛倏然變色:“看來好像是很厲害的東西
。”
白河:……不,她們可能隻是被裹著被子的白癡嚇到了而已。
來到主臥,果不其然,一進去就看到袁欣正在錘方閱:“你乾嘛啊!這樣跑進來,嚇死人了……”
方閱忙不迭地告饒,白河暗暗歎了口氣,伸手攔住袁欣,問道:“剛才到底是怎麼了?”
袁欣抿了抿唇,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剛才房間裡,多了個人。”帽帽沉著臉道,“準確來說……是多了個我。”
……果然。
白河眸色微沉,強忍住打嗬欠的衝動,道:“仔細講講?”
袁欣與帽帽對視一眼,沉吟片刻,道:“這事,可能得從方閱來找我們說起……”
當時跟著方閱回次臥的,其實是兩個人,分彆是袁欣和帽帽,而阿梨,則因為困倦,留在了房間裡。
在發現雜物室的門打不開後,帽帽就突發奇想,說要從屋子外麵繞過去,從窗口翻進雜物室。袁欣有夜盲,沒法陪她,帽帽就說要找阿梨陪著一起,然後就單獨離開了次臥。
“我……我離開之後,在主臥門口見到了阿梨,就說要繞去窗戶外麵。阿梨同意了,我們就一起往堂屋走,打開了大門……”
說到這裡,帽帽打了寒顫。
“誰知道,堂屋外麵,正在鬨鬼。”
……嗯?
眾人的神情一下子嚴肅起來,方閱咽了口唾沫:“怎麼個鬨鬼法?”
“有東西……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反複地從空中往下掉。”
帽帽搓了搓胳膊:“那東西好像是隻什麼動物,掉下的聲兒也不大。落地後,就會自己跑開,然後沒過多久,又會再掉一次……”
如果隻是這個場景,最多算得上詭異。真正令帽帽恐懼的,是之後的事——
在看到那隻不斷往下掉的動物後,她身邊的阿梨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樣,臉色大變,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
緊跟著,她竟當著自己的麵,一點一點地消失了!
“就是那種,逐漸變透明的消失。”帽帽一邊比劃一邊說道,“我當時都被嚇傻了,趕緊跑回了臥室裡,結果發現,臥室裡還有一個阿梨!”
聽她說到這兒,阿梨淡淡插口:“我其實一直都在臥室的。你說的那個,我覺得應該是彆的東
西。”
“我覺得也是。”帽帽咕噥道,“然後我就一直躲在了主臥裡……”
“但我不知道這事。”袁欣接口道,“當時白河開門出來,我看到帽帽跟在他後麵,還以為她是真的從窗裡翻進去了。”
她這話一出,在場幾個男生都感到一陣背脊發涼。也就是說,當時他們的屋裡其實存在著多餘的東西,而除了袁欣之外,他們沒有一個人看見!
“所以她臨走時那句話,其實是對著那東西說的呀!”黃毛恍然大悟,推了下白河,“她說話時還看著你那邊……我天,也就是說當時那東西就站在你旁邊!”
白河:……還真是謝謝您提醒了哦。
白河克製地閉了閉眼,看向袁欣:“然後你就帶著那東西直接回到了主臥?”
“路上看到大門開著,就去關了一下。”袁欣道。她當時還覺得奇怪,現在想想,應該是帽帽被嚇到後,倉皇之間忘記關了。
“仔細回想一下,跟著我的那個帽帽確實很奇怪。她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在我關門時,卻主動問我,‘外麵有東西’嗎……”
而且站得離大門很遠,像是在畏懼什麼一樣。
不過當時的袁欣並沒有感出什麼不妥來。她帶著那個“帽帽”,回到臥室,發現門被關上了,還納了悶。她叫阿梨來開門,卻沒想,門一開,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另一個帽帽……
“當時我倆都嚇傻了。還好那個東西,在和我照麵後,就自己原地消失了。”帽帽心有餘悸道,又拍了拍阿梨,“要說還是阿梨鎮定,最快回過神,趕緊把袁欣拉了進來……”
“那個……其實,我之前就很想說了。”阿梨緩緩道,“我根本,就沒見到什麼多餘的人啊。”
另外兩個女生聞言皆是一怔。
“怎麼會呢,你當時不是就站在我後麵?”帽帽比劃道,“我都看到了,你沒理由看不到啊!”
“我真的沒看到。”阿梨無奈道,“我隻看到袁欣站在門外。然後你倆就像約好了一樣,開始對著尖叫……”
帽帽:“你不是也叫了嗎?”
“我那是被你倆嚇的!”阿梨道,“屋裡一共三個人,兩人叫得跟見了鬼一樣,換你你不害怕?”
帽帽:……
“不
過這也不奇怪。”方閱插口道,“當時在我們房間裡,我們也全部沒看見那個‘帽帽’。”
袁欣說“有伴”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說他送的枕頭呢。
“也就是說,目前隻有我和帽帽看見了那種東西?”袁欣蹙眉道,“說起來,所有人裡,隻有我倆看到的村名是‘張家村’……”
“所以說那種東西很可能是‘張家村限定’?”黃毛一拍大腿叫了起來,旋即露出鬆了口氣的模樣,“那還好。我還在想要是我也遇到了該怎麼辦呢。”
袁欣&帽帽:……
其他人:…………
雖然是理這個理,但你就不能把這話放在肚子裡說嗎?
帽帽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還一定呢。再說了,有‘張家村限定’,肯定也會有‘披麻村限定’。你該不會以為,看到點紙錢白幡就算完了吧?”
黃毛:……
“……還有一點。”白河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提起精神,隨即道,“或許並不是‘那種’東西,而是‘那個’東西。”
“你是說,我和帽帽遇到的,其實是一個怪?”袁欣道。
“你不是說了嗎?你見到的那個‘帽帽’,很抗拒接近大門。”白河道,又指了指帽帽,“而照她的說法,那東西幾分鐘前才被門口的東西嚇到過。正好對上了。”
“也就是說,這個怪是有克星的。它很怕當時門口出現的那隻動物,對嗎?”
黃毛思索著,眼睛亮了起來:“那如果我們能抓到那隻動物,把它關到屋子裡,是不是就不用擔心鬨鬼的問題了?”
眾人:……
嘶,彆說,這個邏輯好像還挺通順。
“但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呀。”帽帽道,“我也隻能看出那是一隻黑色的動物而已。”
“那個……應該是隻貓。”白河默了一下,說道,“那是一隻黑貓。就是我之前說的,在雜物室裡看到的那隻。”
他說完,頓了一下,略一糾結,還是把後半句話也說了出來:“你當時之所以看到它不斷往下掉,是因為它一次次地在從閣樓的窗戶裡往外跳。它想跳上外麵那棵樹,但總是失敗,就掉到地上,然後再繞回雜物室,爬進閣樓,繼續跳……”
他這話說得很慢,說
完全場都安靜了。
片刻後,方聽黃毛不受控製地笑了出來,一邊笑還一邊狂拍方閱的背。
“開什麼玩笑!貓要上樹不會自己爬嗎,非要從窗口跳,還死活跳不上去……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蠢的貓啊!”
……
“啊啾!”
另一個“區域”內,正趴在房梁上擰螺絲的蘇越心貓須一抖,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噴嚏。
“有點冷了。”她小聲咕噥著,將螺絲刀收進旁邊的小盒子,跟著拎起盒子兩邊的係帶,認認真真地往脖子上係。
隻見她此時的前肢上,正長著兩隻造型古怪的小手,大體還是貓爪的形狀,也有粉色的肉墊,隻是手指比尋常貓爪要多出一個指節,還多了一根靈活的大拇指。
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隻黑貓的上肢關節也產生了些許變化——正是這樣的變化,讓它能順利地繞到後頸,完成係帶的工作。
蘇越心綁好絲帶,無聲地伸了個懶腰,垂眸向下看。
隻見布置得喜氣洋洋的祠堂內,無數客人正圍著酒桌坐著,推杯至盞,觥籌交錯,看上去一派熱熱鬨鬨。
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他們的動作,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緊接著,所有的人,齊齊抬起了頭,腫脹的麵容,突出的雙眼,全部齊齊對準了房梁上的蘇越心。
他們齊齊地開口,不同的聲音裡帶著整齊的狠毒與笑意:
“呀,又見到你了。你也是來吃我喜酒的嗎?”
蘇越心:“……”
“好貓貓不喝酒,謝謝。”她冷冷地說著,直起身子,貓瞳倏然緊縮成一線。
“我對你充滿腐臭味的喜酒也不感興趣——早告訴你了,我隻是來裝監控的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蘇越心:風、評、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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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又晚了一些……本來結尾不是這個,我想了想入V第一章,咱們心心必須當大軸,就又把最後一段給修了修,修著修著就晚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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