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時,她的雙眼卻已變成了全然的黑色。
她緩步走進了客廳,再次來到窗邊。透過窗口,她可以看到下方默然而立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不過樓下,對麵的建築物裡也是——所有的窗口後麵,都有數個人影悄然而立,透過窗玻璃,安靜地望著她。
麵色蒼白、肢體僵硬、麵無表情,像是一個個沒有感情的傀儡。
然後,在她目光望過去的刹那,所有的麵龐都在瞬間融化,眉眼都溶解成一團,模糊的臉孔,隻有嘴巴還殘留著,勾出一道明顯的弧度。
那是嘲諷的笑容,就和她早上在那掛滿木牌的小屋裡還見的一模一樣。
再次麵對著這樣的笑容,蘇越心的態度卻比之前要冷靜很多。
她隻是幾不可查地揚了下唇角,然後抬起一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砰砰砰砰”的聲音瞬間響起,隨著這聲響冒出的,則是一朵朵的花——
數的花。百合、玫瑰、波斯菊,所有她喜歡的、住過的、記憶裡存在過的,都在霎時間嬌豔開放。
它們肆意生長著,從那些NPC的頭顱、軀乾和?肢中,從他們虛假的血液和骨肉中,明媚的花蕾穿透他們的頭蓋骨和皮膚,然後在剛冒出頭的瞬間便舒展怒放——
每一片花瓣都沾著血。每一朵花都開得張揚驕傲。
“看來我給你的影響比想象中的還要強一點。”蘇越心望著樓下淒豔詭異的畫麵,微微挑了下唇角,忽又像意識到什麼,連忙抬了下手。
——她在白河房間布下的黑霧是有隔音效果的,但她隻布置了窗戶那一側,講不定白河那邊還是能聽到聲音。
所以她緊急地做了個補救,“取消”了樓外的所有聲音。
——這對現在的她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就像她之前說的,因為再次建立起了“聯係”,她能對這個副本造成的影響,已經更大了。
雖然不能直接修改出能讓她離開的規則,從她的立場,也做不出拆掉副本規則這樣損人利己的事情……但像現在這樣,利用自己的影響大鬨特鬨一番,對她來說還是很容易的。
不就是不讓她離開嗎?行,那就不離開了。
你以為你孕育出的是個什麼東西?
蘇越心望著樓下的一片花海,嘴角的弧度愈發明顯。
傲慢、凶狠、醜陋、貪婪。不知節製、暴力狂妄、目空一切、長於破壞。敢於吞噬我麵對的萬靈萬物,所有敢冒犯我的,全都該死。
——這是她出生時就聽到的箴言。
肆意妄為,這是她天生的資本。既然敢激怒她,就要做好被瘋狂報複的覺悟。
“你成功了。你困住了。”她輕聲說著,又輕輕打了個響指。
“但相對的——惹惱了,你也彆想好過。”
像是在呼應她的話一般,對麵的大樓開始聲坍塌,牆麵如同蠟燭般融化,溶解的水泥鋼筋滑到地上,卻又變成了一大片細膩燦爛的閃光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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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沙——這是蘇越心很喜歡的東西之一。
她記得以前和白河住的時候,他會專門買回那種裝著彩色星沙的小玻璃瓶,將它們全部倒出來,放在一個很透的玻璃盒裡。又在星沙中放入很多的玻璃珠和彩色珠子,給自己玩。
蘇越心喜歡將小小的身體埋進星沙堆裡的感覺。蔓開的沙堆讓她感覺很浩瀚,在裡麵撲騰的時候,會讓她覺得很自由。
而現在,大片的星沙正在她的麵前鋪開。它們如同洪流般湧動,淹沒樓下的屍骸與花海,填滿她所見的每一個角落。
蘇越心站在窗口,靜靜望著那些星沙,漆黑的眼瞳中,悄聲息地燃起了兩簇陰冷的火焰。
停在樓下的車子變成了碩大的玻璃珠,灌木叢則變成了各色的彩珠。有NPC的殘骸從星沙中露出一角,蘇越心想了想,又打了個響指,將它變成了一個精致的蝴蝶結。
這麼胡鬨一通,這個世界好像變得有那麼一點點順眼了。頭頂的陽光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沉重的烏雲壓了來,雲層翻湧著,隱隱有電光竄動閃爍,像是有誰正在發怒。
蘇越心懶洋洋地看它一樣,輕輕拍了兩下手掌,雲層還在翻湧,閃爍的電光卻變成了彩色的絲綢緞帶。
都是很好看的東西——蘇越心默默想著,還好她還有著完整的記憶,能在這個無聊的世界裡,捏出這些很好看很好看的東西。
隻是依舊笑不太出來。
“嗯……好像有點明白了。”蘇越心望著掛在緞帶的天空,低聲說著。
她現在似乎懂了,什麼叫做“樂景寫哀”。
不過管它呢——現在的她,隻要安心做個怪物就好了。
怪物是不用懂語文的,它隻要知道怎麼宣泄和撕逼就夠了。
她微微斂目,眼瞳中躍動的火焰變得更加明顯陰森。她看向憤怒的雲層,一臉冷漠地推開窗戶,一腳踏在上麵,正打算往外跳去——
“哇哦,外麵怎麼這麼熱鬨?”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蘇越心神情一怔,慌忙回過頭去。
隻見白河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的身後,手裡牽著迷你黑霧版的盲少爺,身後還支棱著好幾根鬼藤。
蘇越心:“……”
蘇越心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她表情空白了一瞬,又回頭看看窗外被她搞得花花綠綠的世界,忙收回踩在窗台上的腳,順手將窗簾拉了起來。
“你怎麼還在?”她咳了一聲,說道,“不是說要回去了嗎?”
“沒有啊。”白河鎮定道,“從來沒說過要走。是你要讓我走。”
蘇越心:“……”
“那你剛才在房間裡做什麼?”她看看白河,又看看不住往白河腿後縮的盲少爺,心裡忽然咯噔一下。
“有些問題搞不清楚,想問問盲少爺。”白河語氣坦然,“因為覺得有你在會不方便,所以就私下問了一下。”
蘇越心:“……問什麼?”
“就是副本規則那些的,都說了不懂……”白河俯身將盲少爺抱了起來,“是記得你曾說過,副本的規則是不能拆的……看你好像不願意告訴實話。隻能去問他了。”
他垂下眼眸,聲歎了口氣。
“副本的規則一旦被拆除,本身就會還原為不受控製的死穴,哪怕是你也法改變這個事實。而一旦你這麼做了,等於也遂了這個副本的願——所以依靠拆副本逃出這種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抬眸看向蘇越心:“所以你實際想的,是留在這裡,和對方打消耗戰,對吧?”
蘇越心:“……”不,其實也不太對……
她倒沒想到什麼消耗不消耗。反正火氣來了,撕就完事了。
“……除了這個,也沒彆的辦法了吧。”蘇越心沉默片刻,歎了口氣。
“本來不想直說的。但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那還是說得明白點吧。”
她看了眼窗外,眼中的火焰無聲轉動了一圈。
“通過找名字來讓脫出這件事,從本質來說就是不可能的。這個副本有所有的記憶,它肯定早有已經算清楚,有多少個稱呼,也必然早就做了對策。唯二兩個不知道的稱呼,也偏偏因為和其它名字撞字而被堵死……”
她收回目光,攤了攤手:“如果用的不是玩家身份,還能借由你的‘納物共生’逃脫。但現在……除非還能再找出一個我本人從不知道的‘名字’。不然根本毫希望可言。”
但這其實很難。
現在這個世界就剩下了她和白河兩人,最多再算他的三個寄生物。但鬼藤無法靠自己的意識書寫,而盲少爺隻知道一個“心心”……
如果是她不知道的名字,那肯定隻能出自白河這裡。而白河所能想到的名字,已經在昨晚全部說出來了。
所以還能指望誰?姚涵清嗎?
“……等一下。”提到姚涵清,白河的表情忽然頓了一下。
“……?”蘇越心望著他的神情,歪了歪頭,“該不會,真的是姚涵清……”
“不不不,隻是想到他當時現身的那個副本——不是張家村,是後麵一個。”白河說著,眼睛微微亮了起來。
他看向蘇越心,突然揚了下唇角。
“你聽說過,飛天供電箱嗎?”
蘇越心:“……?”
?????
作者有話要說:姚涵清:不是,怎麼就不能指望我了?我天天在心裡罵她,一百種,不重樣!
白河:……
白河:我們還是再考慮下納物共生的事吧。
白河:把姚涵清扔這兒,正好。
姚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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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拆除全部規則就會回變成死穴的事,在安閒林這個副本中提過,太久遠了,這裡說一下2333
不好意思這一章實在太卡卡卡了,拖這麼久……
作為補償,評論區派一波小紅包ORZ一百個!
不出意外明天應該能正文完結,我努力一下!感謝在2020-12-2620:21:11~2020-12-2722:28: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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