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伸手搭在他的腰背上,身後的口哨聲終於安靜了下來。
這片是小吃一條街,燒烤、火鍋、小龍蝦簡直是應有儘有。倪景兮帶霍慎言到了地方,店裡頭是早就滿桌,外頭大棚裡頭正好還剩個位置。
老板招呼他們的時候,看著霍慎言這一身西裝革履三件套,猶豫了下問道:“棚子裡還有張桌子,您介意嗎?”
這話是看著霍慎言問的,因為倪景兮穿著打扮倒是時下上班族的打扮,襯衫牛仔褲。
反而霍慎言有種貴公子來體驗凡俗紅塵的感覺。
倪景兮也偏頭看他,她跟霍慎言還真沒吃過這種路邊攤。他口味清淡,跟這裡確實不是一個風格。
霍慎言點頭,老板趕緊笑著領他們進去。
隨後老板把菜單拿上來,這種路邊攤的菜單是實在又簡單,一張a4紙,前頭是食材後麵有個框框讓客人填數字。
倪景兮低頭認真看了起來,嘴裡輕念了一聲:“花甲粉絲一份,羊肉串十根……”
她細細白白的手指捏著圓珠筆,邊念叨邊在紙上寫寫畫畫,霍慎言反倒不看菜單了,微掀眼皮朝她看去。大棚裡的光線沒那麼明亮,倪景兮微垂眼眸,極長的睫毛因為濃密,顯得毛茸茸的,覆在眼瞼上。
有種彆樣的可愛。
等倪景兮喊老板過來收菜單,順嘴問道:“老板,你老婆的粥店還開著嗎?”
老板一瞧,喲,還是個常客啊。他笑道:“開著呢,您想吃點兒什麼?”
“他。”倪景兮指著對麵的霍慎言,“醫生叮囑隻能吃點兒清淡的。”
老板挺關心地看了霍慎言一眼,開口問:“喲,這是怎麼了?”
“上海這幾天不是一直下雨,濕氣重,他有點兒過敏。”
老板立即點頭:“要不來點兒養胃去濕氣的,先生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甜的有紅豆薏米粥,鹹的話可以來點兒排骨山藥粥。”
霍慎言其實口味跟倪景兮一樣,喜好甜食,直接點了紅豆薏米粥。
點好之後,老板又朝倪景兮看過去笑道:“姑娘,你這個女朋友當的可夠到位呀。”
倪景兮和霍慎言都一愣,當霍慎言望過去時,對麵的倪景兮竟是微仰起臉望著老板說道:“老板,我不是他女朋友。”
老板一愣,心想壞了,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誰知這姑娘眉梢眼角揚起,聲音格外地軟甜:“我是他老婆。”
老板笑了,他怎麼聽著這姑娘話裡頭特彆驕傲呢。
很快,燒烤上來了。
霍慎言視線剛落在端上來的錫紙盤子上,倪景兮竟是一個眼疾手快,將錫紙盤子往自己麵前拉了拉,說道:“這些都是我的,你不能吃。”
霍慎言:“……”他就是看看,沒打算動手。
好在粥店那邊很快也把粥端了過來,生滾的粥裝在深色小壇子裡,透著一股質樸。
兩人吃飯的時候話都很少,比起周圍幾桌的喧鬨熱鬨,他們這桌顯得尤為安靜。還是霍慎言抬頭看了周圍,又看著對麵安靜地倪景兮開口問:“今天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倪景兮筷子正從錫紙盤裡夾起粉絲,花甲粉絲她要了中辣份的,確實夠辣,此刻她不僅臉頰紅撲撲,嘴唇更是紅潤裡透著豔。
她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如果有人明明在公司上班,還準備砸了公司的飯碗,會不會太過分?”
霍慎言認真地朝她看了一眼。
他說:“你準備砸了誰的飯碗?”
倪景震驚地望向他,顯然她沒想到霍慎言會一下猜到自己。
倒是霍慎言沒等她問出口,直接說:“你從來不會討論彆人的是非。”
倪景兮就是這樣的性子,哪怕是報社那種小道橫傳謠言滿天飛的地方,她都不是背後議論彆人是非的人。她幾乎不跟霍慎言提公司的同事,頂多偶爾會說起華箏。
今天倪景兮去那家保健品公司,特彆是看到那些來來往往都是滿頭白發的老人家。她確實於心不忍了。
這家公司是報社的客戶不錯,可是如果通過她的文章讓公司擴大知名度,從而讓更多的老人家上當受騙,她不能忍受。
她選擇新聞就是因為她喜歡這一行,追求真相、維護社會公益。
或許這些話都太誇誇其談,也有無數的前輩告訴她,真相沒那麼重要社會正義也不是靠她一根筆杆就能維護的。
或許在這個年代,金錢為王利益至上,理想和責任顯得那麼可笑。
可是如果她對這種事情都能視而不見的話,那麼當初她為什麼要選擇成為記者。
霍慎言見她一直沒說話,顯然心底正在掙紮。
掙紮兩個字其實並不適合倪景兮,從他認識她到現在,他知道她的性格,從來就是一往無前,隻要是對的就一定去做。
霍慎言:“如果你覺得為難,那就認真地聽一下你自己內心的想法,選擇那個你一定不會後悔的結果。至於後果……”
他微頓了下。
倪景兮抬頭看了過來,就見他黑眸中映著灼灼光亮:“天塌下來了,老公替你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