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夏歎息,恰逢一陣風吹過,回首剛好能望到孫家隨風飄揚的喪藩。
白色狹長的旗幟,無論看多少次,依然覺得沉重。
“怎麼了夏兄弟?”巡檢司見她麵色沉重,以為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雖然過會大人升堂,嚴刑拷打孫勇,必然能得到答案。
但巡檢司實在是耐不住心底好奇。
此案之惡劣,超出想象。
與其等大人升堂審問等真相等的抓心撓肝,還不如問夏兄弟。
巡檢司覺得嬋夏一定早就看出了真相,隻是嬋夏此刻的表情,讓他有些不解。
夏兄弟麵對一堆碎肉,也沒有過這般迷茫,配上他這細皮嫩肉的小臉,哪怕同為男子看了也會心生不舍。
“仇大人啊...你可曾聽過這樣一句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有時覺得,一個人已經很倒黴了,偏偏還有更悲慘的事兒等著她,就比如...王氏。”
嬋夏之所以急著回去,就是不想留在此地看王氏悲痛欲絕。
她能做的都做完了,破案解了孫虎的冤屈,彆的就無能為力了。
不如提早一步走,以免看到王氏過於悲傷感同身受。
“王氏真是個可憐人呐,中年喪子,哎...”
“不,她還會更可憐...”
“還能更可憐?!兒子都沒了,還能怎麼個可憐法?”
嬋夏不再說話,從兜裡摸了一瓶藥丸出來,丟給仇大人。
“我看你是個勤勉好官,這盒藥丸有疏肝解鬱的功效,一會你替我轉交給王氏吧,讓她保重身體...但我估計,她是聽不進去了。”
仇大人手握藥盒,看著盒子底部的夏字,一頭問號。
夏兄弟這是啥意思?
啊,還是沒有告訴他答案,好心急!
仇大人跳著腳地看著嬋夏漸行漸遠,心裡的小人咆哮,話說清楚再走,孫勇為何殺害侄兒呢?
孫家兄弟從未有過不睦,王氏又與人為善,與孫勇夫婦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孫勇會突然下手,隻有一個可能。
“想吃絕戶啊...”嬋夏仰頭看,今日晴空萬裡,是個好天氣,可她的心卻是陰雨綿綿,為可憐的王氏,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孫義一定是出事了,很可能,孫義已經死了。
消息提前到了孫勇那,孫勇這才動了邪念。
兄長已死,孫虎已經成年,家中一切都歸孫虎所有。
可若孫虎這唯一的男丁不在了,隻剩下王氏,那便不同了。
孫家族中長輩會對這筆家產重新分配,王氏名下無子隻能得到很小的一部分。
孫勇一家會得到一大部分,房產鋪麵銀錢,就是這些,讓孫勇失去了人性。
嬋夏猜到了一切,心裡同情王氏,卻又對眼下這種局麵無能為力。
她隻是仵作,她可以替死者伸冤,卻無法改變活人的命運。
那些畏懼亡者的人都該看看,這些活著的惡人,才是最可怕的。
“若真有神明便好了,我倒是想問問滿天神佛,為什麼好人沒好報,王氏一生行善積德,怎就落這麼個結局...哎,要是督主在就好了...”
每逢這時,她都會特彆思念督主。
如果督主在,看到這樣慘劇,一定會想辦法出手幫助王氏,起碼讓她不被孫家族老們算計,讓她安穩過完後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