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嗬嗬。我師父也挺寵愛我,可他給我的房間裡,從不用這玩意。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對眼睛不好,這明瓦再名貴再透亮,它采光度也不好,縱使屋外陽光明媚,屋內昏暗如黃昏斜陽,達官貴人追求這般朦朧的意境,可我師父常說,意境那種東西不過是吃飽了撐的鼓搗出來的玩意,身體健康才是一切的本錢。”
這屋子布置的華貴氣派,可處處透著死氣沉沉,那塊“霽月清風”的匾額掛在這,成了莫大的諷刺。
佟守備忙低頭,裝作沒聽到她這般言論。
這夏姑娘也忒耿直,這是暗諷王爺對小郡主關注不夠嗎?
“隻有進來的腳印,沒有出去的,全屋封閉,正如我之前推測的,這是一間密室,全屋隻有這裡,有一縫隙。”
嬋夏的手指了明瓦窗的一角,那裡有米粒大小的裂痕。
“除非凶手能從這地方變成蒼蠅飛出去,否則能進出這裡的,隻有門。”
嬋夏重新回到桌前,用手拿起桌上的青花燭台。
紅色的蠟油流出瀑布一般的形狀,一根紅蠟燒得隻剩最後一點點,從頭燒到尾。
“這繡樓是誰在照看著?”
佟守備叫來一個老媽子,嬋夏指著燭台問。
“這燭台是這裡的嗎?”
“正是。”
“裡麵的蠟燭,可是你親手擺放的?”
“是老婆子我放的。”
“可是整根紅燭?”
“府內用的,皆是庫房發放的豆燭,並無紅色——咦,姑娘你這麼一說我老婆子倒是想起來了,這豆燭蠟油怎會是紅色?”
嬋夏這麼一問,眾人才察覺不對。
王府內都是最好的豆燭,僅供宗室使用,尋常百姓家是見不得的,這種蠟燭燃燒起來溫度低,不僅更耐燃,還會散發淡淡的幽香,價值不菲。
但現場留下來的,卻是紅燭的痕跡。
“彩凝,取樣,紀錄,去查這紅燭的來源,這紅燭多數是真凶帶過來的,無緣無故換掉蠟燭,這必有隱情。”
佟守備佩服不已。
“不愧是於公公的弟子,隻來這麼一會功夫,便有如此大的發現。”
嬋夏沉默。
這屋子裡就這麼幾件東西,那麼大個燭台擺在那,之前來查驗的竟然沒發現?
並不是她陳嬋夏多優秀,實在是同行襯托...
“這屋內線索屬實是少了些。”彩凝感慨。
一個除了燭台便是血漬的密室現場,這案子怎麼破?
“是,之前朝廷也派了提刑官過來,還有州府的幾個仵作也都來了,都說線索過少...疑似中煞。”佟守備附和。
“不,本案與中煞毫無關係,這是一樁典型的密室殺人案,我大概已經知道凶手用了什麼手法害死王妃了,隻是動機,我還要查證。”
嬋夏的話讓眾人一驚,她隻來看幾眼,就已經有線索了?!
“走,去靈堂。”
“夏姑娘,你該不會是想...開館驗屍吧?!”
“不查驗,何來真相?”
“可這...驚擾亡者,王爺能同意嗎?”
“不同意也得同意,真凶就在他這後宅當中,不讓我開棺,我拿什麼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