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超是紅姨娘的心腹,自沈嘉玉出生之後便一直跟著他,這麼些年在沈府也算是頗有麵子的仆從。見沈嘉元以鞭指著他喝道:“跪下!”心中便暗思最近可有做過什麼值得大郎生氣的事,左思右想,似乎最近都沒有惹過這位太歲,那膽氣便壯了許多。
他跪是跪下了,神色間卻全無懼意:“大郎一回來便跑到二郎院子裡來,可是有事?”更何況這院中丫環被趕出去之時,定然早去報訊給紅姨娘了。隻要紅姨娘知道了,便是家主沈唯一知道了,他豈能吃虧?
沈嘉玉對這位阿兄也有幾分懼意。沈唯一對小兒子寵歸寵,可是家中卻是長幼有序,在沈嘉元麵前,沈嘉玉也唯有低頭聽訓的份兒。
沈嘉玉替郭超辯解:“大兄,郭超他也沒做什麼啊?大兄你氣勢洶洶跑到我院子裡來,這是做什麼?”
沈嘉元一抖鞭子,長鞭在空中打了個呼哨,啪的落到了郭超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郭超慘叫一聲,沈嘉元也不說彆的,隻吐出一句話來:“郭超,你可還記得三年前……孟家灣?”目光在沈嘉玉麵上虛虛一瞟,意思不言而喻。
郭超雖然被打,被鞭的地方辣辣的疼,如今身上衣裳單薄,想來已經被打破了,但是他腦子沒壞,知道打死也不能承認,當即做出一副茫然的樣子:“什麼孟家灣?”
卻不想一心隻想護著他的沈嘉玉卻被沈嘉元這副樣子嚇住了,立刻大叫:“是誰告訴你的?是果園裡那個老頭子?他想跟沈家訛銀子?”
他這話一出,郭超便知道壞了。他身上疼的厲害,想要撲上前去捂沈嘉玉的嘴,卻被沈嘉元揮手又狠抽了一鞭子:“死奴才,給我跪好!”
郭超又一聲慘叫,疼的恨不得在地上打個滾,鞭子雖然沒打到沈嘉玉身上,他卻已經被嚇到了,頓時大哭大鬨起來:“不就是死了一個人嗎?他死了嗎?這不關我的事!是那馬兒不長眼,把他摔死了!不關我的事!”
院門砰的一聲被推開,隻見沈唯一帶著紅姨娘以及正妻薑氏站在院門口,身後還有幾人的貼身侍從。
沈唯一一雙利眸環顧身後眾仆,狠狠撂下一句狠話:“都給爺把嘴閉好了!若是讓我聽到半句風聲,可彆怪你父母妻兒全被賣到礦山上去做苦力!”
身後仆從噤若寒蟬,在他的目光之下皆把腦袋低垂,隻聽得他吐出一個字:“滾!”懼都彎著悄無聲息的撤了下去,不多時這院門口便隻剩下沈唯帶以及一妻一妾。
他三人進了院子,院門就大開著,若有人過來倒瞧的清楚。
“阿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姨娘原本是想著去沈唯一麵前告一狀,讓沈唯一厭棄沈嘉元,沒成想卻牽扯出人命來,嚇的連話也不敢多說了。
沈嘉元便將自己去孟家灣所見一一講來,回顧前情,這才懷疑三年前沈嘉玉在孟家灣闖了禍,不成想果然一句話便教他招了出來。
事已至此,那人已死,縱然沈嘉玉不是有意,可也出了人命。沈唯一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很大程度上便是因為他處事圓滑,小心謹慎,不肯輕易得罪人。沈嘉玉這事如今林家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便是結了個對頭死敵。
紅姨娘將受驚的沈嘉玉摟在懷中,小聲道:“老爺,此事……此事阿玉也不是有意的……況且那家人也不知道,又隻是開著個小小的商鋪,知道了也不能怎麼樣……”
“蠢貨!出了人命竟然還想裝糊塗!這上京城中藏龍臥虎,許多瞧著平常的人家與達官權貴之間關係千絲萬縷,提前不做補救,還妄想著隱瞞?!”沈唯一氣的狠了,對愛妾也不肯顧忌麵子,又吩咐沈嘉元:“實在不行,你準備一下,為父與你上門去陪罪去!”
沈嘉元搖頭否定:“阿爹,我瞧著那林家小娘子似乎頗有骨氣,小小年紀便接掌鋪子。我們這樣貿然尋上門去,隻恐惹來她家大怒。不若……以後暗中觀察,慢慢補償便是了?等到時機成熟,再挑明也不遲?”
他是個生來會算計的性子,不全盤考慮周全了不會輕易出手。現在直接上門去,等於無事找揍,可是若教林家得了沈家許多好處之後,再挑明此事,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加上沈嘉玉又是小孩子所為,並非有意為惡,到時候再求得林家原諒恐要容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