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星主動提起此事, 林如海卻不好繼續裝糊塗了。
父女倆默然片刻,林如海才道:“七皇子——”
“我與他自一處來。”
林如海腦海中諸般想法澎湧而出,諸如女兒早與人情定三生, 什麼神仙眷侶一同下凡曆劫雲雲, 心中不由一澀,一本正經道:“子不語怪力亂神!”
林雲星原也未想好是否將一切和盤托出, 見林如海不願聽, 便也轉了話題。前世終是前世, 今生才是她要過的日子。若非不得已, 林雲星並不願意與徒元義之外的人回憶前世之人, 前世之事。畢竟,那些人和事都已經漸漸離她遠去。
“江湖中最早有隱的傳說是在三十年前,故隱這個組織不可能是當今的某個皇子創立。若他的幕後之人是皇子,可能是隱為了謀求更多東西,轉投了哪一位門下。”
“還有一種可能, 你沒想到。”林如海微微一笑,“不是當今的兒子, 那麼當今的兄弟呢?江湖組織不會無緣無故投身奪嫡,除非它本就是為奪嫡而生。”
林雲星恍然大悟:“父親一語驚醒夢中人,若隱的主人是皇叔,那麼也就明白為何甄應嘉會心甘情願讓出三成利了。”
當今本就是撿漏上位, 他登基時成年的兄弟死的死關的關,如今還能榮華富貴被尊為皇叔的, 隻有當時尚未成年的皇子。當今登基後,這些人就成了皇叔, 在世人眼裡是沒有奪嫡資格的。
皇叔沒有皇子那麼名正言順, 所以在甄家和大皇子眼中, 是可用拉攏的對象。他們想要借這位的勢與之聯盟,雙方都有所求,所以才有了這份帛書。可依著如今的形勢來看,若真有這麼一位皇叔,他要麼自己有心謀奪皇位,要麼就是支持了大皇子意外的某位皇子。
林如海沉思道:“這件事,我們不能繼續查下去了。”
奪嫡,那本是他們避之不及的事情!
“父親,我們還有退路嗎?”
林如海一愣。
“奪嫡之事,我們不必參與其中。父親可以隻查鹽案,將鹽案的證據鏈完善,如何處置甄家和隱是皇帝應該頭疼的事情。”林雲星提醒道,“在鹽案結案或將這份證據呈送禦前之前,揚州恐怕不會太平了。”
事到如今,即便他們不樂意查隱的底細,那人也不會相信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無論是甄家還是隱一貫以來奉行的都是斬草除根。正是這份謹慎,才能夠讓他們將私鹽之利把持多年。
“賬本在我們手上的消息已經泄露,明日我會召集李同知和楊同知將涉案的鹽商拘傳到衙門問話。”
賬冊和帛書可以證明哪些人涉案,但這樣一樁大案,少不了人證。涉案之人越多,選擇人證這件事就越需要謹慎。若是證據鏈不完善,很容易被敵人找到弱點反擊。此案一旦定罪,便是一族傾覆,對方絕不會坐以待斃。
“父親既然已有成算,我便放心了。”
林如海點點頭:“時候不早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林雲星告退離開,林如海正要將帛書收起來,卻發現帛書已經被收走了。
帛書隻過了父女二人之手,沒有在他手上,自然是林雲星拿走了。林如海有些無奈,他方才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林雲星收走帛書這個動作。
從林如海院中離開,林雲星才想起自己除了路上用了些乾糧,竟許久沒有吃過東西了,於是讓人送了飯菜到自己院中。
“大姑娘,您要的飯菜!”女仆將飯菜置於桌上,三菜一湯甚是清淡,正適合久未進食之人。
林雲星在桌前落座,拿起湯勺盛湯,勺子入湯手上卻是一頓:“湯撤下去,重做!”
低眉順眼的女仆聞言,略有些驚訝道:“可是湯不和姑娘胃口?”
“湯撤下去!”林雲星目光冷了幾分。
“諾~”女仆上前,伸手要去端湯碗,手臂伸到一半,半攏在袖中的手腕一翻,一柄短匕向林雲星頸部劃了過來。
林雲星身體猛地往後一傾,那女仆一刀刺空,招式一變匕首從上往下刺下來。雲星雙臂向上,使了一招擒拿手,左手如靈蛇一般探向其手腕,右手一握,直擊其腋下。
女仆左手一拳打過來,林雲星右手一格,左手抓著她的右手一搡,身體偏向一側,右腿踢向了對方的小腹。一腿踢中,女仆連退了幾步,林雲星已經起身,一連兩掌打在了她的胸口。女仆倒飛摔在了院中,掙紮了幾次都沒能爬起來。
“主人——”林九聽到響動從外麵衝了進來。
“拖下去吧!”
“不用審?”
“這樣的刺客隻知道執行命令,不會有我們需要的消息,何必白費功夫。將飯菜拿下去,讓人重做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