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三公主匆匆而來:“小七,你果然在這裡!快回府去,父皇傳你進宮,天使已經在你府上了。”
“我先回去!”徒元義與林雲星對視一眼,起身就走。
三公主見徒元義離開,鬆了一口氣,轉而對甄英蓮道:“英蓮,你帶玉兒他們去外麵,我與你家姑娘有事說。”
甄英蓮見三公主臉色凝重,忙拉著林黛玉和林硯去了院裡。對於這位嫂嫂,林黛玉很是信賴,便與弟弟乖乖出去了。
“殿下,發生了何事?”林雲星正要起身,卻被三公主按住了。
“不忙起身,我與你說一聲,大王爺死了!”三公主歎息道,“他原被父皇軟禁在王府,就在今兒被人發現暴斃於書房。”
“暴斃?”
“據傳大皇兄今早用過早膳後,與身邊的人發了脾氣,不讓他們貼身伺候,獨自留在書房。他的貼身內侍守在門外,許久不見動靜,上前敲門亦無回應。看守王府的禁軍察覺不妙,強行破門,就見他倒在書房地上,已經氣絕。”
大皇子到底是皇子,眼下隻是軟禁王府,尚未定罪。他想要自己在書房呆著,伺候的宮人也不敢違逆他的意思。禁軍守在王府隻是不許大皇子出府或見客,卻不能阻止他獨處。
“大皇子被陛下軟禁,心情不好想要獨處不奇怪。”林雲星沉吟道,“陛下可換了大皇子的侍從?”
“他府上幕僚皆已入刑部大牢等待過堂,不過貼身伺候的人並未撤換。”三公主道,“甄貴妃投繯攬下了所有罪責,他又是父皇寵愛多年的長子。在金陵和揚州有進一步證據指證他前,父皇是不會將他怎麼樣的。”
“既是用慣的下人,大皇子想要獨處,必然不敢輕易打擾。從他們察覺不妥,敲門破門少說也要一兩個時辰,這便是說大皇子死亡不超過兩個時辰,殿下如何知道詳情?”
三公主一愣,有些不明白林雲星的用意。
林雲星提示道:“陛下派天使召信君進宮,想來是為了此事。若說那天使為了尋他來府上,有心向殿下買好有意透露消息,頂多暗示您大皇子死了,不會詳細到大皇子如何死如何被發現。”
天使是天子近臣,能夠留在皇帝身邊的人,定不是嘴鬆之人。這種人若開了口,必定是有所圖亦或是收了賄賂。縱然如此,他們說話也喜歡含糊不清,點到為止,絕不會事無巨細地將細節告訴三公主。
三公主恍然大悟:“天使隻到了老七府上,是老七的管事讓人過來找他的。我知道大皇兄死訊並非天使透露,而是府上下人從外麵探回的消息。”
林雲星耐心道:“那殿下可特意吩咐下人關注大皇子府上?”
三公主搖了搖頭:“我並非讓人留意大王爺府上,不過想著你和駙馬都牽掛林大人,就讓人留意刑部的動向,若鹽案有進展就速報府上。”
三公主無意插足奪嫡,故而不敢派人去留意其他皇子的事情。可是讓人注意刑部調查鹽案的進程,卻沒問題。鹽案在京中萬眾矚目,如三公主這樣派人探聽鹽案消息的不在少數。
“這就對了,殿下並未派人留意大皇子,偏偏您這麼快就收到了大皇子死訊,甚至還知道大皇子死前是獨自留在書房,這難道不奇怪嗎?”林雲星解釋道,“要麼有人有意將消息透露給您,要麼就是這件事眼下已經人人皆知了。”
如今鹽案正是關鍵時刻,大皇子作為最大的嫌疑人不管是畏罪自儘還是被人所殺,宮中定然不樂意這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三公主到底是宮裡長大的人,一點就通:“我明白了,若是前者此人定然對我們有所算計。若是後者,消息傳得那麼快,大王爺的死怕是不簡單。”
大皇子的屍體被發現時,書房門窗禁閉,故刑部以自戕上報,還附上了大皇子的遺書。
這份遺書並非大皇子的認罪書,而是自辯書。在這份陳情表中,大皇子曆數父子過往種種情誼,又對自己不知生母與舅舅所為一無所知。愧疚於不知甄貴妃為了自己犯下大錯,不能約束母族為父皇分憂,失察至此悔愧難當雲雲。
林雲星送上的帛書隻能證明甄應嘉參與了鹽案,並未有直接證據指向大皇子。先有甄貴妃投繯自承元凶,如今大皇子服毒死前還不忘“陳情”,皇帝不免又動了惻隱之心,懷疑自己軟禁大皇子是否過於武斷。
想到此案尚未有確鑿證據指證大皇子,大皇子就先一步被逼死,皇帝不免生了疑心。大皇子隻是被軟禁,既然無辜為何會人證物證尚未進京就選擇自戕?莫非是有人趁機向大皇子傳達了一些錯誤信息,諸如皇帝已經認定他是凶手,亦或是有人落井下石逼死大皇子。
這幾日,原大皇子一係官員上躥下跳尋求新主子,皇帝早有耳聞。除卻四皇子和七皇子,其他幾個成年皇子都收了不少勢力入手。
皇帝懷疑有人暗害手足,又不欲此事鬨得人儘皆知,於是召徒元義與賈璉入宮,令二人為大皇子操辦後事,順便調查何人逼死大皇子。
選徒元義和賈璉是因他們都是皇族,一個兒子、一個女婿身份足以負責此事。徒元義一心追求劍道,不涉朝政,與大部分兄弟關係都不差。賈璉身為駙馬,供職工部,卻每日研究格物之道,從不對政事發表意見,亦極少與七皇子和程駙馬之外的皇室中人往來,立場客觀。
徒元義不曾入朝任職,故天使直接到他的王府宣召。賈璉卻是直接從工部被召進宮去,三公主因而不知賈璉與徒元義一同見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