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男人可以納妾, 嫡庶之分就會一直存在,我們能做的僅是反對與我們息息相關的不合理存在。”
“那為什麼不能所有人都與爹爹和璉表哥一樣隻娶一個妻子呢?”
“你將來可以選一個不納妾的丈夫,卻不能讓世間所有的男人不納妾。”林雲星素手拂過林黛玉的鬢角道, “《禮記·昏義》有言:‘古者天子後立六宮, 三夫人,九嬪, 二十七世婦,八十一禦妻【注1】。’諸侯一聘九女, 卿大夫一妻二妾,庶人一夫一婦【注2】。然人之**無窮,諸侯豈止一聘九女,卿大夫妻妾成群不在少數。即便是庶民但凡手上有了幾個錢,都想著納妾。”
“那信郡王日後會納妾嗎?”林黛玉忽然道,“我聽說他的哥哥們都有許多妻妾。”
提到徒元義, 林雲星目光柔和了幾分:“他的哥哥是他的哥哥, 他是他,我信他。”
林黛玉撅著嘴巴道:“長姐還是多想一想吧, 他爹是皇帝,咱們爹爹要聽他爹的。聽表兄說他的武功也是極好, 若是他日後欺負長姐怎麼辦?”
“傻玉兒, 你姐姐是平白讓人欺負的嗎?”林雲星笑著捏了捏林黛玉的小下巴。
“誰欺負我們玉兒了?”林如海從外麵進來, 解下大氅隨手遞給一旁的侍從。
“父親!”林黛玉回身道, “沒人欺負我,我與姐姐正說元宵節去街上看燈。”
林如海坐到火盆前烤手,隨口道:“那就去吧, 說來也有些年沒去看元宵燈會了。”
“哪裡是有些年沒去過了, 爹爹是從來沒有陪玉兒和阿硯賞過元宵花燈。”林雲星倒了一杯熱茶給父親。
林如海細細回憶了一番, 確實如此,不由生了幾分愧意。
他與賈敏成親後,除卻天氣緣故,一家人都會出門賞燈。林雲星出生時,林如海還奉老母和妻女去看過花燈。後老夫人病逝,一家人便因各種各樣的緣故,再不曾出門賞過元宵花燈。
時光飛逝,想到寡母和妻子都已過世多年,林如海不免歎了口氣。然生命的意義就在於生與死,有人離去,就有新的生命誕生。少了母親和妻子,卻多了幼子幼女,依舊是一家四口賞燈。
“早些讓人去酒樓定位子,全家一同去。”林如海決定道,“星兒和玉兒多做兩身新衣服,莫要太素了。你們這個年紀的姑娘家,就該多穿穿粉紅、大紅的衣裙,花燈會上莫要被旁人比下去了。”
林如海修養了大半年,身體已有好轉。這般喜慶的日子,林雲星自不會拒絕出遊。
“明日就讓人去安排。”
聽到能去元宵燈會,林黛玉心中便歡喜起來:“爹爹,過年我與姐姐做了一身紅色的衣裳,還有毛領大氅,可好看了。”
“那便好!”林如海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了林雲星關於新年的諸般安排。
林雲星少不得一一與父親稟告,諸事商議完畢,林硯寫完功課過來,全家一道用了晚膳才各自散去。
轉眼過了新年,正月各府少不得要各處走動拜訪。今年林雲星和林黛玉隻去了外祖家,其他地方都是林如海帶著林硯去的。
自去年在徒元義麵前鬨了許多笑話,林如海就給林硯狠補了功課。數月來,小林硯頗有長進,《禮記》學了個囫圇不說,言談舉止已有了幾分父親的風采。如今年歲尚幼,再長幾歲,想來不會辜負林如海的期望。
林如海不許長女出門是希望將年前的事情再沉澱一段日子,至於林黛玉年歲還小,也不急著出門。林硯一直跟著兩個姐姐,少有出門的機會,如今林如海可不是要帶著他多出門走動,漲漲見識了。
知道元宵節可以一家人出門賞燈,對於正月不出門,林黛玉也沒有什麼想法。每日不過是與姐姐在家讀書彈琴,倒也逍遙自在。反而是林硯被父親提溜出門,回府總是一副飽受摧殘的模樣,讓林黛玉沒少笑話。
正月會客結束,很快到了元宵節。冬日天黑的早,元宵當日,一用過晚膳,林如海和林雲星就被林黛玉和林硯催促著換了衣服出門看燈。
天才半黑,彩燈街上遊人已逐漸多了起來。林硯拉著林雲星和林黛玉跑到了其中一個攤子上,嚷著要買麵具。
“阿姐,阿姐,我們買這個吧!”隻要回到姐姐們身邊,林小硯就能將父親教導的那一套拋之腦後,回到寶寶狀態。
正值佳節,林如海不滿林硯做小兒之態,卻也沒有嗬斥。林硯絲毫不知父親在心中籌劃元宵節後給他加功課,興致勃勃地給自己和兩個姐姐選麵具。
“這個小狐狸麵具好看!”林雲星摘下上方的小狐狸麵具套在林硯臉上,小狐狸麵具的紅鼻子高高翹起甚是可愛。
“這一定是最笨的小狐狸。”林黛玉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