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毛不拔(1 / 2)

隔日,林如海依著請帖去了賈府。

到了賈府,林如海才知道除了賈赦、賈政夫妻,老太太還請了族長賈珍、賈氏一族的族老及史府兩位侯爺,還要賈寶玉和薛蟠。看這陣勢,林如海便知道老太太的盤算還真被林硯料中了。

保齡侯史鼐、忠靖侯史鼎是老太太的侄子,林如海是老太太的女婿,三人都位列侯爵又是老太太的晚輩。老太太想要請三人過來商議省親彆院的事情,以示重視,給宮中的貴人撐腰不奇怪。

可薛家不過皇商,薛蟠身為晚輩有無官職爵位在身,坐在這裡不論是身份還是輩分都不大相稱。既然如此,薛蟠還是被請來了,隻有一個理由,薛蟠有錢。

林如海到的不晚不早,是在門口與史家兩位侯爺一同進的門。三人一同給老太太見禮,薛蟠也上前給三位侯爺行禮。待三人入座,薛蟠便挪了位置,無視王夫人的眼色,坐到了林如海下手。

林如海、史鼐、史鼎久曆宦海,見薛蟠這番恭謹多衝著林如海而來,都生了幾分疑惑,猜不透其中緣故。薛家是二房王氏的親戚,若論遠親也是史家更近,畢竟史鼐的長媳王熙鳳就是薛蟠的表姐。

林如海不明白薛蟠這唱的是那出,臉上掛著笑容,試探道:“薛公子?”

“世伯,您是璉二哥的姑父,我們也算是一家子親戚,您叫我文龍就好。”

林如海:“……薛公子可知今日來是為了何事?”

“知道知道!”薛蟠忙不迭點頭,還壓低了聲音,“出門前,我媽與妹妹交代了,我是晚輩,隻管聽您說就好。”

薛寶釵叮囑他凡是跟著林如海走的話,薛蟠再呆,也知不能當眾說出來。林硯尚且能猜到老太太這請帖為何而來,何況是精明的薛寶釵。薛家因王夫人所邀借住賈府不假,但薛家更想靠的是賈家大房。

賈家大房二房麵和心不合,薛姨媽念著與王夫人是親姐妹,往來還算密切。自從隨三公主去了一趟西苑,薛寶釵就對“金玉良緣”生了悔意,薛家那邊已經不再吵金玉良緣了。

不僅如此,近來薛寶釵與史湘雲頗為密切。因著這個緣故,史湘雲來賈府都頻繁了不少。薛寶釵這番安排,顯然是有意拉史湘雲入局,好讓自己從賈寶玉這個深坑脫身。薛寶釵想要脫身,史家也樂意將史湘雲嫁來賈家,雙方可謂心照不宣。

至於薛家真正的家主薛蟠,沒有薛姨媽那麼看重與王夫人的親戚關係,也沒有薛寶釵那麼多利弊考量。薛蟠是個純粹的紈/絝,心中沒有太多是非,行事全憑喜好,但對自己看重之人倒是頗有義氣。

因慕強之心,自去年走商途中偶遇林雲星後,薛蟠便將林雲星視為偶像。林雲星曾經允諾要選一匹好馬賠給薛蟠,後徒元義卻將這件事攬下了。為了表示重視,徒元義送馬之餘,還讓賈璉做中,請薛蟠吃了一頓飯。

一位郡王和一位駙馬請自己吃飯,薛蟠覺得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高光過。見徒元義和賈璉待他親和,薛蟠立時將王夫人叮囑他遠離賈璉的話拋之腦後,單方麵將二人視為自己人。

徒元義請了薛蟠沒幾日,薛蟠在外麵玩耍,撞上了在戲園串戲的柳湘蓮。柳湘蓮善演生旦風月戲文,薛蟠以為他是戲園的戲子又見他長得好看,便湊上去調戲幾句,大言不慚說要包養他。

柳湘蓮將他誆出戲園揍了一頓,恰好徒元義經過。薛蟠鬼哭狼叫的地向徒元義求救,徒元義見他被打得實慘,便為他求了情,將他訓斥了幾句又示意他道歉。若是旁人要薛蟠給打了自己的人道歉,還訓斥他,呆霸王不翻臉才怪。

可做這事的徒元義是一位郡王爺,薛蟠便覺得自己若不應都是不識好歹。他外號“呆霸王”不假,卻也是有些眼力勁的,知道在京中那些人可以得罪,那些人是萬萬不能得罪。

薛蟠極為上道,捂著被打的臉給柳湘蓮道歉不說,還主動說要辦個席麵表示他道歉的誠意。柳湘蓮揍了他一頓,氣也出的差不多了。聽說薛蟠是賈家的親戚,也願意給徒元義和賈璉麵子,便應了。

賈璉對薛蟠頗有些避之不及,上回徒元義要見薛蟠時,給徒元義科普過薛家的事情。此番之事,徒元義見薛蟠道歉頗為誠懇,便覺得他並非不可救藥。本著世上少個惡霸,也能少些受害人的想法,臨走時便提點了薛蟠幾句。

薛蟠想著他長那麼大,除卻他爹活著時訓斥過他,再沒有用這中教導的語氣和他說話了。薛姨媽和薛寶釵平素沒少勸他,可在薛蟠眼裡他才是一家之主,媽媽和妹妹的話,愛聽就聽,不愛聽就甭聽。

可徒元義是誰?那是皇帝陛下的兒子,正兒八經的皇子。一個皇子肯教導他這紈/絝,可不就是把他當自家人嘛!自我感動了一回的薛蟠單方麵將徒元義視為自己人,得了些許好東西,就跑去信郡王府上獻寶。

一來二去,薛蟠就和郡王府的長史混熟了。徒元義見他能被約束,就在長史的建議下將薛家收在門下。商戶哪怕是皇商若能托於權貴門下,對自家的發展也是極有好處的。對於兒子能攀上郡王府的關係,薛姨媽和薛寶釵樂見其成。

薛蟠這一年都被信郡王府指使的團團轉,忙於做事,也沒工夫出去胡鬨,在薛姨媽和薛寶釵眼中,可是頗有長進了。

此番薛家接了老太太的請帖,薛蟠作為薛家家主前來赴會。林如海是林雲星的父親,信郡王未來的老丈人,薛蟠覺得自家與林家都是賈家姻親,一般親戚,同樣為省親彆院出力,跟著林家的腳步總不會出錯。

不過是收個門人的小事,徒元義也不會一個個去通知,隻與林雲星提過一句,林雲星不曾入心,林如海自然不知道。

林如海聽到薛蟠上來就是世伯,總怕前麵有個坑,一腳伸出去,或許就跌了。於是笑了笑,沒有接薛蟠的話。

薛蟠也不在意,那頭老太太已經開口了。今兒來的人有幾位是賈家代字輩的族老,但都是旁係,故此在場之人身份和輩分最高的是老太太。

老太太先是與大家傳達了一下聖旨之事,如今京中不少人家早就為這事忙碌起來了。這聖旨也不算什麼秘密,老太太不過是重申一下賈元春在宮裡如何為賈家光宗耀祖罷了。

待老太太說的差不多了,便與賈珍視了個眼色。賈珍站出來,表示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是賈家的榮耀,合族應當同心協力辦好此事,給娘娘做臉。同時還回憶了一下早年四大家族接駕之事,表達了一下對甄家能夠接駕四回的羨慕。

不過賈珍這個回憶並不是那麼觸動人心,畢竟那顯赫一時的金陵甄氏已經灰飛煙滅了。賈珍見大家興致都不太高,才意識到甄家這個例子舉得不太好,忙將話頭轉了回來。

作為族長,賈珍先表了態,從東府的花園起,轉至北邊,囊括西府會芳園足以造一座符合要求的省親彆院了。

賈珍正說得激動,賈赦忽然道:“珍哥兒,你雖是族長,但東府花園是我的,不是你該做主的。”

賈珍一愣,旋即道:“赦叔,您這說的什麼話?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這大姑娘的榮耀不就是咱們賈家的榮耀嗎,您還舍不得一個園子。”

“什麼是榮耀?我兒媳婦是公主,家裡尚且沒蓋個園子給她。元春在宮裡隻是貴人就要給她單蓋一個省親園子?要我出錢出地蓋園子不是不行,等她何時位列四妃,給賈家光耀門楣再說吧!區區從六品貴人,能有我兒正四品駙馬都尉來的體麵呢!”

“老大,你這說的什麼渾話!”老太太怒道。

“老太太,大房和二房分產不分家,除了爵位和這宅子,府上的其他產業可都給了二房。如今大房就剩下這座宅子了,一句話就要了我的花園,可就過了。今日是花園,明日是不是要我將爵位和正堂也讓給老二,將我掃地出門啊?”

“賈恩侯!”老太太還沒有開口,賈政先氣了個倒仰,“有辱斯文,當真是有辱斯文!”

賈赦嘟囔了一句假正經,卻轉向林如海道:“要說光耀門楣,還是我大外甥女厲害,給尋摸了個郡王女婿。妹夫,我那大外甥女的婚期可定下了?若是定了日子,可要早些通知親戚們才是,我這個當舅舅的可是要給大外甥女添妝的。”

林如海笑了笑道:“多謝大哥!娘親舅大,星兒的日子定了,自然是第一個通知大哥。”

保齡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借機也表示待婚期定了,要上門討杯喜酒喝。薛蟠當下也湊熱鬨說林家準備嫁妝若需要什麼,隻管列了單子出來,他保管什麼天南海北的稀奇寶貝都能尋來。

王夫人見賈赦三言兩語轉移了話題,手上的佛珠轉的飛快。邢夫人坐在王夫人身側,見此還湊上去與王夫人討論外甥女出嫁,她們當舅母的該準備什麼。邢夫人如今手頭不缺錢,人有錢就有了底氣,可不像早年那麼扣扣索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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