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元義有些意外,“忠順應該知道,我不可能與他合作。”
“有些事並不在於你想不想做,而在於旁人覺得你會不會做。你多次頂撞陛下,早就給了陛下桀驁不馴的印象。陛下素來多疑,若忠順在獵場做了什麼,再給予適當誤導,你就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那時老五、老六定然會落井下石,而忠順隻要坐收漁翁之利便可。”
徒元義沉默片刻,方道:“你是對的!”
若是他什麼都不做就能置身事外,徒元燦就不會時時針對他,徒元啟更無需背後百般算計。生在皇族姓了徒就是原罪,就注定要在這個泥潭中掙紮。
“前世我是師父撿回去的棄嬰,連姓氏都是師父所賜。少時看到小師妹與師父撒嬌,我就想若我找到自己的父母,他們是什麼樣子。可現在我卻覺得如前世一般做個孤兒也不錯,反正都是注定沒有父母緣。”
“你想他們了?”
徒元義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從前滿門無血緣,卻皆是可交托後背托付生死的兄弟姐妹。如今人人都是血親,卻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麵對這樣的局麵,若說心中沒有絲毫的波瀾,才是可怕的。縱然那些人與他看似交情不深,可到底是相識多年的血親。
良久,林雲星才道:“此行千萬小心!你活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徒元義反手握住她的手,鄭重地點了點頭。
“明日拜訪賈府,後日我會送父親、玉兒和阿硯去京郊的莊子上小住一些時日。那處莊子位置偏僻,可以避開這場紛爭。父親年紀大了,玉兒和阿硯尚且年幼,沒必要經曆這些驚心動魄。”
“你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
“璉表哥和公主——算了,表哥是聰明人,想來也不用我們操心。”
林雲星原想賈璉和三公主不會武功,讓徒元義看顧一二。可仔細一想,或許不看顧還好,若是徒元義關照了,反而讓他們陷入危險之中。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將人手調配等諸事商議著安排妥當。眼看天色不早了,徒元義才走。
第二日,林如海與林黛玉、林硯在家收拾行李,林雲星則親自往賈府拜訪。她以學堂放了春假,帶弟弟妹妹去莊子上賞春為由邀請賈母和舅舅舅母同往。
賈母年紀大了不愛出門婉言拒絕,賈赦、賈政夫婦自然也是留在府上,倒是願意讓府上的孩子們隨他們去莊子上玩耍。
賈探春收了黛玉的帖子,林硯卻沒有給寶玉下帖子,林雲星便出麵請了賈寶玉同往。對於出去玩這回事,賈寶玉還是比較心動的,抱著賈母好一番撒嬌,賈母雖不舍,到底沒有掃寶貝孫子興致。
難得王夫人對賈寶玉跟他們出門竟沒什麼意見。王家倒了後,王夫人就換了個人一樣。過去的王夫人是麵甜心苦,如今的王夫人,倒真有了幾分菩薩的慈悲模樣。至於她是真心改過還是演技更上一層,林雲星就不關心了。
不過是每年走個節禮的親戚,又不是住在一個屋簷下,林雲星自然不在意這位舅母的變化。
賈母不去,林雲星也無意強求。依著榮國府在京中地位,既不會高的招惹太多目光,也不是什麼流氓地痞都敢鬨上門的。老太太早年經曆過不少大事,想來她老人家能夠穩住。
到了出發時,賈璉親自帶著四五輛馬車來與他們彙合,將蓁姐兒與伺候的奶嬤嬤丫鬟加上賈赦、邢夫人都塞了進來。那滿滿當當宛如搬家的架勢讓林雲星吃了一驚。
“大舅舅不願出京,你是如何說動他與舅母去莊子上的?”昨日去賈府,林雲星意思著邀請兩位舅舅和舅母一同去莊子上,不過那個時候賈赦和賈政並無此意。
“我與他說若他和太太陪蓁姐兒去莊子上,照顧好蓁姐兒,回來給他一萬兩。”
林雲星:……真財大氣粗!
“你知道早年府上與平安州關係匪淺,我父親又是個拎不清的。若留在城裡,他這樣的指不定被人糊弄去當炮灰呢!”賈璉壓低了聲音,“蓁姐兒不好帶去獵場,留在府裡也不放心。有你看著,我和殿下才好放心。”
林黛玉和林硯兩個先天不足的孩子都被林雲星養得活蹦亂跳,對於將自己女兒暫時交給林雲星照顧,賈璉是一萬個放心。
林雲星扶額:“我將父親和玉兒、阿硯送到莊子上後,未必會留在那裡。”
正如林如海所言,林雲星之前幾次太過張揚。若對方打定了注意要對徒元義動手,定然會留意她的行蹤。處於安全考量,林雲星不打算與林如海一同去莊子上,隻是將人送過去。
賈璉無奈道:“我明白,不過讓蓁姐兒和她的姑姑們在一起,總好過帶在我們身邊。”
賈璉想過將女兒托付給淑妃或者賈赦夫婦,但淑妃也在隨駕之列,至於賈赦,賈璉總覺得他爹不是很可靠。
“英蓮辦事素來妥帖,如今玉兒也甚是頂用,又有迎春同行,倒也不用十分擔憂。至於大舅舅那裡,有父親在呢!”
蓁姐兒衣食住行自有貼身的嬤嬤和丫鬟照顧,賈迎春幾個小姑娘隻要留意不讓下人怠慢了孩子就好。何況賈赦和邢夫人還在呢,這倆再不靠譜也是長輩,何況還有銀子吊著呢!
“如今也隻能如此了!”賈璉歎息道。
林雲星剛要和賈璉辭彆,就見徒元義的長史蘇連倉騎馬追來,說皇後娘娘點了她一道去獵場。
“皇後娘娘為何突然要表妹去獵場?”賈璉意外道。
“皇後娘娘的口諭,不表示是皇後娘娘的意思。”林雲星旋即與蘇連倉道,“麻煩蘇長史回去轉告王爺,我已知曉。”
春獵鑾駕明日啟程,徒元義派蘇連倉趕來傳信,就是擔心林雲星護送林如海等去莊子上沒有及時返回。如今信已送到,蘇連倉自然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