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龜年帶著寶貝外孫玩了一圈回來,仍舊是不理睬兒子陸紹煬。隻顧和女兒兒媳婦說話。
陸紹煬上前奉茶,殷勤道:“爹,累了不曾,喝口茶歇歇。”
可是他的討好沒有換來他爹的好臉色,那碗茶也在半空中沒有人接。
陸紹煬有些尷尬,訕訕地將茶碗放在桌上,低頭道:“兒子知道錯了,請爹原諒兒。”
此時他不是威風八麵的駙馬爺和朝廷命官,隻是一個乞求父親原諒的兒子。
陸龜年仍是麵無表情地站著,正眼也不看他,冷冷地道:“不必。駙馬爺若沒有旁的吩咐,微臣就退下。”
“爹!”陸紹煬訝然,旋即明白父親的意思,連忙跪倒在地,“兒子不敢。”
“駙馬爺有何不敢的,您都敢讓嫡母給你行禮,我這個當爹的,想必也不在您眼裡。”
陸龜年原本是溫開水的性子,鮮少這麼發脾氣。
之所以這麼生氣,一是氣他對嫡母不敬,二是氣他心思藏得太深。
父子二人一立一跪,且當著公主府諸多下人的麵,形勢不免緊張。紫陽公主不安地站了起來,上前施了一禮,勸和道:“紹煬已經知道錯了,您先消消氣,讓他起來吧。”
陸龜年生氣起來,連公主兒媳麵子都不給,一甩袖,道:“我沒有要駙馬爺跪!誰要他跪!他費儘心力博取功名,難道不是為了讓我跪他嗎!”
紫陽公主硬了釘子,眉頭一沉,卻也無可奈何,求助似的看向陸瑰雲。
這樁家事的起源,說到底是嫡庶之爭,陸瑰雲是嫡出的女兒,必得出麵才行。
陸瑰雲走到二哥身邊,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屈膝,深施一禮。
皇後一屈膝,旁邊侍候的下人們紛紛跪下。
陸龜年也忙避開她的禮,搖頭道:“皇後萬不可如此。”
“爹您聽我說。此事也不全是二哥的錯。二哥雖是庶出,也是您的兒子,小時候他那麼勤奮,不為彆的,就是為了贏得您的欣賞,可是您把心思都放在另外兩位哥哥身上。二哥這麼想出人頭地,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得您青眼。”
她說到此處,父子二人都有些許動容。妹妹戳中了二哥的心事,陸紹煬想起小時候的點滴事情,眼裡不覺噙了淚,偏過頭去不讓人瞧見。
陸龜年則略有些愣神,他是傳統讀書人,從來相信嫡庶有彆並無不妥,卻險些忘了親情原本應當更加溫暖。
有時候,身為兒子一生奮鬥的全部目的,就是為了贏得父親的認可和讚許。而身為父親的陸龜年,似乎在這方麵對庶子吝嗇了些。
歲月涼薄,不堪回首。好在如今各安天涯,兒子通過努力終於出人頭頂,當上京官,為陸家光宗耀祖。
現在父子之間,隻欠缺一份和解。
孟和昶上前扯了扯陸龜年的衣袖:“外祖父,你就原諒二舅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