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正中靶心。...)(1 / 2)

修真界第一幼崽 紀嬰 14066 字 8個月前

十七歲的秦蘿第一次來到涼州, 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涼州位於修真界最北,由巨大巍峨的琅寰雪山貫穿始終。

琅寰雪山盤旋如長龍,終年銀裝素裹、大雪紛飛, 涼州亦是如此,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裡, 一大半時間都在下雪。

她在蒼梧仙宗待得久, 習慣了舒適宜人的氣候,乍一來到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 下意識晃晃腦袋,把臉頰埋進鬥篷上的一圈雪白絨毛裡。

“這――這也太冷了吧。”

江星燃先她一步走下飛舟,被呼嘯的狂風狠狠打了幾巴掌,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哆哆, 寒風凍死我。這種天氣, 就算用了內火訣, 還是不頂用啊。”

他說罷身形頓了頓, 抬眼環顧四周, 用手指戳一戳身邊樹枝上的雪。

然後猝不及防地轉身,手臂在半空掄出圓潤弧度:“謔!大雪球攻擊!”

秦蘿很配合地站直身子, 雙手平舉,做出一個放射激光波的姿勢:“看我降龍十八掌!”

她當然不會降龍十八掌,隻能讓靈力迅速淩空, 重重與雪球相撞。一聲悶響過後,白團轟然散開, 還沒來得及落到她身邊,便化作了撲撲簌簌淩亂飛舞的雪屑。

江星燃:“好厲害的掌法, 來者何人!”

秦蘿:“呼呼,你也不賴。”

陸望小小聲:“……那邊有好多師兄師姐在看你們。”

江星燃飛快收斂狂笑, 從儲物袋掏出一把扇子,遮住自己的整張臉。

秦蘿化身僵硬的木頭人,同手同腳走進飛舟的陰影之中。

“都十七八歲了,還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雲衡從飛舟下來,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沉靜淡漠,沉默幾個瞬息,又冷聲道:“涼州極冷,記得多穿衣服,莫要染上風寒。”

這人是教科書級彆的嘴硬心軟,秦蘿早就把他的性子琢磨透徹,聞言笑眯眯舉起右手:“收到!雲衡師兄也要注意身體!”

雲衡閉眼揉了揉太陽穴。

他們之所以到這兒來,全因涼州開了個小秘境。

尋常的秘境之所以吸引人,大多要歸功於奇珍異獸、天靈地寶,這回卻是不同。

涼州這個小秘境名為[離恨山],一年到頭看不見太陽,雖說尋常鳥獸無法生存,但也因此,生出了許許多多難得一見的珍惜作物。

每過一百年,山中都會出現一場大規模的奇觀,傳聞百花齊放、搖曳生姿,宛如月上瓊宮,瑰麗非常。

說白了,他們就是來看景的。

秦蘿對此很感興趣――準確來說,對於一切有趣的、漂亮的、新奇的東西,她全都很感興趣。

包括眼前蒼蒼茫茫的涼州。

涼州終年落雪,放眼望去,無論樹木、山川還是房屋,清一色像是白玉雕琢的藝術品。偶爾吹來一陣刀子似的冷風,枝頭積雪撲通掉下來,像是落在地上的冰淇淋。

遠處是聲名遠播的琅寰雪山,極高也極大,因為距離太遠,隻能望見蜿蜒起伏、匍匐如長龍的晦暗身形,陰沉沉的影子映襯著晶瑩雪色,帶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秦蘿揉了揉發涼的臉頰,心裡莫名其妙浮起一個念頭,當初她初初來到修真界,也是一個下著大雪的日子。

隻不過蒼梧的冬天遠遠比不上這裡的寒冷,如今她到了十七歲,也比最初的自己大上許多。

當年的江星燃又拽又頑皮,總愛穿明黃色的衣服――

好吧他現在也是又拽又頑皮,即便到了今日,身上仍然是件價格昂貴的明黃色冬衣。

不過比起那時的小蘿卜丁,如今的少年已然高挑許多。

稚嫩的五官逐一舒展而開,五官輪廓漸漸變得硬挺清晰,笨拙的氣質散去,當他一言不發站在原地,儼然稱得上是個精致明麗、矜貴高傲的世家小公子。

……當然,前提是一動不動,沉默不語。

另一邊的陸望比他還要高出一點點,穿著乾淨整潔的白衣,腰間時時刻刻彆著把劍,如同少年劍修挺直的脊背。

他是幾人之中變化最大的一個。幼年的陸望膽小又害羞,經常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見到陌生人,甚至會習慣性地臉紅。

而今的陸望已然成了個出類拔萃的劍修,遇事冷靜沉著,幾乎從未露出過慌亂失措的神色,一雙漆黑眼瞳沉凝如井,安靜又可靠。

……雖然到了這個年紀,他和陌生人講話的時候,耳朵尖尖還是會湧起淺淺的粉紅色。

可惜謝哥哥沒有來。

這個念頭匆匆劃過心口,像是貓咪的爪子,不動聲色撓了撓。

江逢月與秦止從飛舟下來,領著他們前往鎮子裡的客棧。秦蘿乖巧跟在後麵,一邊走,一邊用足尖碰了碰地上的雪堆。

她覺得很奇怪。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想起謝尋非的時候,心尖總會偷偷摸摸動了動,如同被微風吹過的蒲公英,毛絨絨的,有些莫名的癢。

明明和江星燃陸望在一起的時候,她滿心想著的隻有玩兒。

“謝尋非去幽州除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她身邊的江星燃一如既往大大咧咧:“他不會錯過這次小秘境吧?百年一遇的奇觀G,雖然我能幫他用留影石錄下來,但絕對是身臨其境更有體驗感吧。”

楚明箏道:“聽說這次的妖災很是棘手。不過謝師弟這次是跟隨宗門曆練,他師兄師姐都十分厲害,應當不會花太多時間。”

秦蘿抿抿唇,鼓了鼓腮幫。

謝哥哥跟著師兄師姐去了幽州,沒能和他們一起坐飛舟過來。

她心裡總覺得有點失落。

雖說如果江星燃、陸望或小師姐不來,她也會覺得消沉,但是――

好奇怪。

秦蘿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今天的失落與眾不同。

“涼州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待會兒把客房安置好後,你們大可去街上逛逛。”江逢月的足跡遍布九州,對這裡很是熟悉,一路上興高采烈,興致勃勃說個沒完:“我當年還學過涼州特色美食,回到蒼梧的時候,給蘿蘿做了一餐――蘿蘿,你還記得嗎?”

秦蘿瞳仁一抖,過往記憶浮上心頭。

在她來到修真界後不久,江逢月自涼州歸來,便是做了一桌涼州特色菜。

直到現在,那堪比五彩泉的色澤、生肉滿嘴亂跑般的口感仍然曆曆在目,每當午夜夢回,都能看見前來索命的豬豬。

秦蘿:……

秦蘿:“涼州的食材,全都那麼彆具特色嗎!”

“這裡比較喜歡半生不熟的吃法。”

駱明庭對美食頗有研究,被她的表情逗得一樂:“不過除了那些菜色,也有不少好吃的點心。像是入口即化的涼糕,流心的蛋酥,嘗起來都是冰冰涼涼的,你們應當會喜歡。”

秦蘿嘴角上揚,走路蹦蹦跳跳。

秦蘿、江星燃和陸望皆是頭一次來到涼州,在客棧堪堪安頓好,便呼朋引伴去了鎮上。

離恨山還有十天開啟,這個鎮子距離秘境最近,理所當然成為了修士們的駐紮地。秦蘿來之前沒想到會這麼冷,離開客棧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買了件超厚超保暖的新衣服。

“終於活過來了。”

把臉頰埋進軟綿綿的毛毛領裡,小姑娘雙眼彎彎,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涼州的衣服,好神奇。”

“畢竟是用雪域蠶絲做的。”

江星燃這次買了件稍顯樸素的青衣,乍一看去,如同直直挺立的竹竿:“這種材質的防寒效果極佳,聽說還能滋養識海和筋脈。”

當然,價格也不低就是了。

他們三人的興趣愛好不儘相同,想逛的鋪子自然也不一樣,好在當了這麼多年朋友,已然形成一股心照不宣的默契,自始至終沒分開過。

陸望對鍛劍很感興趣,挑選鍛煉材料時,秦蘿與江星燃會在一旁出謀劃策、幫忙砍價;

江星燃尤其喜歡一些偏僻冷門的秘法,秦蘿和陸望便會為他多加留心,時時刻刻注意街邊的書譜。

至於秦蘿,十七歲的小女孩子,除了樂譜、話本和各式各樣的樂器,還逃不開街頭小首飾的蠱惑。

每當她在鋪子裡參加閃閃發光的小首飾,兩個男孩便站在門邊,若有所思地逐一提出意見,例如那個簪子掉了色,那條發帶顏色太素。

“搞不懂。”

江星燃習慣了貨真價實的金銀珠寶,對她的行為很不理解:“你又不缺錢,乾嘛不去珠寶店,非要來這種街頭小鋪子?”

“鏘鏘!”

秦蘿雙手舉高,迅速亮出一個食鐵獸形狀的黑白珍珠發夾:“珠寶店看上去好正經,不覺得這種小鋪子裡的食鐵獸更可愛嗎!”

江星燃:……

就很搞不懂,女孩子好奇怪。

他們所在的這個店鋪麵積不小,江星燃與陸望閒來無事,乾脆到了另一頭幫她去挑。秦蘿心情不錯,連帶著運氣也不錯,晃晃悠悠沒多久,便尋見了一條繡有仙鶴圖案的發帶。

這條發帶以冰絲織成,與指尖相觸碰的刹那,生出冰雪一般涼絲絲的冷意。

圖上的仙鶴盤踞於鬆樹與雲霧之間,雅致卻又靈動,色彩素靜,繡工亦是極為高超。秦蘿小心翼翼將它取下,得了老板娘的允許,嘗試盤住自己的頭發。

她今天梳了很簡單的雙平髻,輕而易舉就將長發散了下來,臨近綁發的時候,特意找了麵擺在首飾架上的銅鏡。

這條發帶比尋常所見的帶子更寬,拿在手裡不太方便,秦蘿微微垂了脖子,讓整個腦袋全部映在鏡子裡頭。

發帶雖然漂亮,但似乎不好用得過了頭,她琢磨著如何才能讓蓬蓬軟軟的長發變得服服帖帖,指尖一動,倏地感受一陣冷冽氣息。

秦蘿愣了愣。

小小的銅鏡畫麵模糊,原本隻有她獨自一人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忽然多出一道黑色影子。

那人比她高得多,沉默著沒說話,黑色的衣服略顯單薄,不是陸望,更不是花裡胡哨的江星燃。

心裡有個小人用力跳了跳,讓她情不自禁呼吸驟停。

下一瞬,乾淨清冽的皂香靠近些許,在昏黃銅鏡裡,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落在她發間。

然後是低低的少年音:“彆動。”

熟悉的嗓音。

因為隔得近,仿佛能順著耳朵直直沁入識海,生出若有似無的麻。

秦蘿乖乖沒有動彈:“……謝哥哥?”

謝尋非似是笑了笑,有些無可奈何:“你用手抓著頭發,我沒辦法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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