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為了讓病患心情開朗, 有益治療,醫院樓下的小樹林裡種了不少花樹。五月裡, 各種粉的白的黃的花朵在枝頭熱熱鬨鬨地開放著,整個空間都顯得明亮而溫暖。
趙麗芳坐在輪椅上, 仰著頭看殷秀成,一臉的好奇。殷秀成看見她平時白嫩無瑕的臉上, 到現在還能隱隱看見一些細痕,心疼地蹲下身子, 扶著輪椅扶手問她:“還疼嗎?”
趙麗芳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問自己的傷口。她搖了搖頭:“不怎麼疼了。”
其實她很想自己偷偷多喝點靈水, 早點痊愈,就不用在醫院呆這麼久了。但是考慮到被殷秀成和醫生盯著, 違反常理的痊愈速度可能會招來麻煩, 她隻能每天滴上一小滴,讓自己比一般人痊愈速度快上一點點。
傷口的疼痛也比彆人少那麼一點點。
殷秀成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卻又收了回去, 怕她誤會自己隻是因為這張臉才喜歡她。想說三個孩子在家裡好幾次強烈要求要來醫院看她, 又怕她理解成自己用孩子來綁架她。
“你今天很奇怪啊。”趙麗芳審視地打量殷秀成, “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殷秀成精神煥發的樣子,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可是要是好事,他為什麼遲遲不開口?
“沒什麼, 我就是覺得, 我虧欠你太多了。”當殷秀成看見她那雙烏黑澄澈的眼眸時, 心中卻突然沉靜了下來。
既然早就知道, 她很可能不會回應自己,甚至還會舊事重提,要求離婚,最壞的結果不過如此,還有什麼好怕的?和她全身火燙、在自己懷裡控製不住抽搐的那天晚上相比,她還能表情鮮活地坐在自己眼前,還有精力和他對著乾,都已經是一件幸事了。
對於殷秀成這句話,趙麗芳表示完全讚成。她誠實地點著頭:“你這話說的沒錯。”
她又不是原主,能幫著他養活父母和兒女,在那麼惡劣的條件下熬了快三年,這絕對是還清了這具身體的債務了吧?現在還因為是他的妻子,就被特務追殺,差點就丟了性命!
要是把殷秀成給她的——城市戶口,再加上一部分找工作上的幫忙吧——和她給殷秀成的放在天平兩端,她給殷秀成的都是無價的性命,而殷秀成給她的雖然珍貴,但卻都是有價的。
所以趙麗芳覺得,殷秀成欠自己的,這個論斷是基本成立的。
她一邊點頭,一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殷秀成:“所以呢?”總不是就這麼一說,就把欠她的勾銷了吧?
看著趙麗芳的小表情,殷秀成的嘴角抽了抽,臉上的笑容一下放大:“所以,我想問問趙麗芳同誌,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把欠你的都還給你。”
趙麗芳托著自己的腮幫子,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怎麼還?”給錢買斷?當牛做馬?還是給她自由?
殷秀成蹲在她麵前,目光和她持平:“把我還給你,好嗎?”
“所有工資都交給你,保證對你一輩子忠誠,絕無二心。早上做早飯,晚上端洗腳水……”殷秀成看著趙麗芳的雙眸熠熠生輝,低沉的聲音讓趙麗芳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生氣了哄你高興,你不高興了隨便你打隨便你咬……”
趙麗芳一隻手努力撫平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覺得這個時侯的殷秀成格外危險。那雙斜飛的鳳目緊緊盯著她,讓她有一種下一秒鐘就要被他吃掉的感覺。
“停!後退!彆離我這麼近!”趙麗芳驚叫起來,她就知道,這是當牛做馬的套路!那些喊著要給女孩子當牛做馬的男人,其實都是想翻身做主人,占滿女孩子全部身心的大豬蹄子吧!
更重要的是,殷秀成用這種眼神逼近的時候,她全身都緊張,腦子都嚇得不會轉圈了。
殷秀成舉起雙手,向後退了幾步,坐在了樹下的石頭長椅上,和趙麗芳保持距離。
趙麗芳繃緊的肩膀才放鬆下來。
“你,這是向我表白?”趙麗芳冷靜了一下,突然發現了這個事實。她眼睛一亮,歪著頭問。
看見趙麗芳臉上的表情,殷秀成心中就開始苦笑,知道自己預料中的結果就要來了。但他還是非常配合地點頭:“對。”
“為什麼呢?因為我在你犧牲的時候沒有離開,把爹娘和孩子們都照顧得很好?因為我長得漂亮?因為我……聰明可愛?”自從大反派回來,她就一直被大反派欺淩壓製,因為各方麵都不是他的對手,趙麗芳隻能選擇忍氣吞聲,苟著到考上大學離開。
沒想到大反派也有這一天,居然向她表白!噢,難怪這些天他天天去車站接她下班,原來是在追求她?
“都有吧。”殷秀成看出她小臉上的得意,怎麼會不明白她現在這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他不但沒有反駁,反而順著她的話繼續說了下去,“我猜到自己犧牲的消息會傳回來,當時就覺得,我的妻子肯定不會繼續留在殷家,等我回家的時候,可能三個孩子都已經改了姓叫著彆的男人爸爸。我還擔心,爹娘會受不了這個打擊,他們年齡大了,身體不知道能不能經得住。”
“可是我回家一看,卻發現一家人都好好的,爹娘精神十足,孩子們活潑可愛,這都是你的功勞,讓我擁有了一個完整幸福的家。”殷秀成著重了“你”的發音,可是趙麗芳卻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
“而且,你確實又漂亮又可愛又聰明又乖巧,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