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降懸浮在空中,眼中鬼氣森森。他冷著臉,一掌直接將它給按進了水泥牆裡。
它的力氣的確不容小覷。
但在他的真身麵前,完全不值一提。
它高聲尖叫,纏縛住金誌國身體的腸肉也跟著一下子鬆了開來。
廖鳴呆呆地注視著眼前的情景,瞠目結舌。
廖鳴雙眼裡寫滿了驚豔。
這就是……他師父的真身嗎?
隻見客廳內,金誌國的身體軟軟的癱倒在地,閉著眼,完全的感覺不到任何的氣息。
而半空中,司降麵容俊美,穿著一身玄色雲紋長袍,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
如瀑般的黑發披散在腦後,他冷著臉,氣質出塵。
此刻,司降的模樣,簡直與金誌國的樣貌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廖鳴呆呆地望著司降,眼也不眨。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哦不,鬼。
廖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家師父,一動不動。
瞥見這個情景,司降冷著臉,沉聲問:“你在做什麼。”
廖鳴這才終於回神,微紅著臉,趕忙繼續的把無頭男身繼續往倉庫裡拖。
在大概又拖了兩米之後,廖鳴總算是將他給拖到了倉庫裡。
廖鳴縮在倉庫裡,偷偷的探出頭,望著他,說:“師父,我好了!”
廖鳴話落,二樓傳來了一個極為震驚的男聲。
“你……在叫誰師父?”
廖鳴聞聲,仰著腦袋,朝二樓的方向看了過去。
隻見二樓的扶手旁,左茗卓瞠目結舌的站在那,一臉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情景。
不,應當說,是看著他。
左茗卓一手捏著符篆,另一手拿著羅盤,他一臉震撼的看著他,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言語。
這時的左茗卓,終於知道,司降為什麼不喜歡被叫做天師了。
因為沒有一隻鬼,會喜歡被叫做天師。
在感受到了從客廳傳來的強大鬼氣後,左茗卓想也不想的從懷裡掏出僅剩下兩張的上乘符篆,準備去客廳對付那隻強大的鬼物。
結果到了二樓的扶手邊,還未等他開口念訣,他便就聽到一樓客廳的廖鳴大聲的喊了一句師父。
左茗卓瞬間呆住了。
左茗卓注視著飄在空中的淩厲鬼物,已經忘記了該如何說話。
左茗卓看過不少鬼物。
在他見過的那些鬼物裡,有不少是喜歡偽裝出漂亮的皮相,來迷惑人類的。
而在他見過的這所有鬼物裡,他是最好看的。
但他並不是像其他鬼物那樣,刻意偽裝出來的皮相,而是從生來就渾然天成的。
而且,他有著所有鬼物裡都沒有的氣勢。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太強了。
雖然並未交手,但從這雄渾的氣勢和鬼氣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他能夠對付的鬼。
左茗卓呆在原地,半響沒動。
司降看也沒看左茗卓一眼,兩隻手指直接刺進了鬼腦袋的眼睛裡。
趁著它慘叫的時候,他朝橫躺在地上的金誌國抬了抬下巴,說:“把他一塊拖過去。”
廖鳴:“是,師父!”
廖鳴深吸一口氣,大著膽子走到了金誌國的身體旁邊。
他拽住身體的手,使勁的往倉庫的方向拖。
然而因為剛才已經耗費了太多的力氣,他實在是拖不動了。
廖鳴猶豫了會。
廖鳴抬頭,朝二樓的方向看去。
廖鳴試探性的開口,說:“那個……能幫一下忙嗎?我拖不動了。”
廖鳴話落,左茗卓眼神極為複雜的看了廖鳴一眼。
看完廖鳴,左茗卓接著將目光轉至正在和鬼腦袋對峙的司降。
左茗卓一時間沒動。
片刻後,左茗卓抿了抿唇,下了樓。
左茗卓問:“拖到哪?”
廖鳴還以為左茗卓不會幫忙呢,所以在聽到左茗卓的這句話後,廖鳴很是驚喜。
廖鳴伸手朝倉庫的方向指了指。
廖鳴:“那裡。”
左茗卓了然,神色複雜的將金誌國拽了起來。
摸到金誌國那冰涼的手後,左茗卓的眼神一時間變得更為複雜起來。
這個溫度,顯然表明,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死了很久了。
所以……六天前,和他一塊捉鬼,還罵他廢物的‘人’,其實……是一隻鬼嗎?
左茗卓跟著廖鳴一塊將金誌國的身體也跟著拖進了倉庫。
進了倉庫,左茗卓一眼就看到了旁邊的那個無頭男身。
左茗卓盯著這個無頭男身,輕聲問:“這是你……師父,剛才讓你拖進來的?”
廖鳴沒多想,點了點頭。
左茗卓這會的心情簡直複雜極了。
左茗卓沉默了會,問:“那他可有說,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嗎?”
廖鳴搖頭:“師父從來不會說原因。”
左茗卓默然。
這個時候,小徒弟突然伸手扯了扯左茗卓的袖子,似想要說些什麼。
但未等小徒弟開口,左茗卓便慢慢的搖了搖頭。
小徒弟疑惑:“……師父?”
左茗卓沉重道:“這件事,待會再說吧。”
小徒弟:“……哦。”
倉庫內的幾人重新轉移到了司降的身上。
從司降周身迷茫開來的森冷的鬼氣,牢牢地降鬼腦袋控製在了其中,鬼腦袋動彈不得,嘶吼尖叫。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陰冷的鬼氣逐漸變得愈發的稀薄。
司降長喘了口氣,氣息漸弱。
強行脫離殼子,現出原形,果然堅持不了多久。
這個時候,廖鳴突然喊:“師父,我好了!然後呢!我要做什麼!”
司降沉聲回:“關門。”
廖鳴一怔,猶豫道:“那師父你呢?”
他再次重複:“關門。”
廖鳴咬了咬唇,回了聲是。
廖鳴緩緩地將倉庫門關上。
一旁的左茗卓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的情景。
在倉庫門徹底合上之前,左茗卓好似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開口說道:“如果有什麼是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
沒有應答。
倉庫門徹底合上。
倉庫門合上的一瞬,司降瞬間收回了所有的鬼氣。
撤回鬼氣的一刹那,鬼腦袋立刻想也不想的朝他撲了過來。
他冷著臉,直接穿牆而過,進了倉庫。
倉庫裡的燈光十分微弱,幾不可見。
在這微弱的燈光之下,一張冷淡又俊美的精致麵孔出現在三人的眼前。
這會離近了後,司降的容貌顯得更為的令人震顫。
那是一張比電視上的明星還要好看的臉。
冷漠、雍容華貴、孤傲、疏離……
這些氣質,絕非是矯揉造作,故意裝出來的。而是渾然天成,無形散發。
看著司降的這張臉,如果他不主動開口承認,恐怕沒人會相信他是鬼。
因為鬼的臉,一般都是極為嚇人的。
看見突然出現在倉庫裡的自家師父,廖鳴很是驚喜。
廖鳴:“師父——”
隻聽司降冷冷道:“貼符。”
廖鳴一愣,迅速回神。
廖鳴:“是,師父!”
廖鳴低頭,打開書包,開始掏符。
而這個時候,門外的鬼腦袋已經開始使勁的撞起門來。
‘砰——’
一下。
‘砰——’
兩下。
劇烈的撞擊聲在安靜的客廳內回蕩。
門外的鬼物力氣極重,不過才撞了兩下,僵硬的鐵門竟被它給撞出了一個大大的凹洞。
不止如此,旁邊的門栓也有了快要脫落的痕跡。
要是再讓它撞兩下,恐怕倉庫門不保。
左茗卓見狀,趕忙上前,用身子將門給抵住。
一旁的小徒弟見狀,也立刻上前,學模作樣。
‘砰——’
三下。
第三下撞擊,抵著倉庫門的左茗卓悶哼了聲,表情痛苦。
小徒弟更是被巨大的衝撞力給震的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徒弟摔得屁股快成了四瓣。
小徒弟癟了癟嘴,忍著沒哭。
再繼續第四下,左茗卓是絕對熬不住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廖鳴終於找到了符。
廖鳴眼淚盈眶的看著手中的符,心下暗自決定下次絕不再把符篆藏這麼深了。
廖鳴拿著符,趕忙將其貼在了倉庫門上。
貼完,門外終於安靜了。
倉庫內的幾人長舒了口氣,終於放了心。
終於安全,左茗卓先是看了眼那具無頭男身,然後又看了眼重新回到了金誌國身體內的司降。
左茗卓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道從哪開口。
一旁的廖鳴跟著左茗卓一塊看著自家師父,張了張嘴,屢次欲言又止。
司降頭也不抬,丟出一個字。
司降:“說。”
廖鳴遲疑的,猶豫的小聲說道:“師父,你為什麼……不找一個好看點的身體啊。”
司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看過了自家師父的真身,現在再去看金誌國的臉,廖鳴各種不適應。
——因為落差實在是太大了。
大概是因為有廖鳴先一步開了口,所以左茗卓也終於鼓起了勇氣,開口說道:“你難不成,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鬼?”
司降沒理。
理人這種事情,一般向來都看他的心情。
而這會,他的心情不大好。
至於心情不好的原因,也很簡單。
區區一隻降頭,竟逼得他現出了原形。
奇恥大辱。
司降沒回話,廖鳴替自家師父小聲的回了個恩字。
左茗卓皺了皺眉,不甚理解的又問:“明明都是鬼物,為什麼會……”
這同樣是廖鳴難以理解的點。
而且最難理解的是,師父明明長的那麼好看,為什麼要附身在長的這麼……普通的人身上啊。
左茗卓心下一堆疑惑。
問完,也不等廖明回答,接著繼續又問:“為什麼要把它的身體拖到這裡來?難道這裡有什麼東西嗎?”
左茗卓說罷,一旁的小徒弟下意識將倉庫轉了一圈。
轉完,小徒弟重新回到自家師父的身側,回:“師父,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左茗卓眼也不眨的看著司降,等著他解答。
但他依舊再次的將其無視了。
發現再次被司降給無情的無視,左茗卓抿了抿唇角,表情一時間不禁顯得有些愁悶。
他太想知道原因了。
他活了三十有幾,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多年,都白活了。
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是孫榕的聲音。
隻聽孫榕站在客廳內,大聲的問:“……你們在哪呀?人呢?”
突然聽到孫榕的聲音,廖鳴一驚。
廖鳴表情驚詫道:“我不是把門關上了嗎?她是怎麼進來的。”
站在左茗卓身側的小徒弟想了想,回:“他們剛才出去的時候,應該是帶了鑰匙吧。”
廖鳴想了想,覺得也對。
於是廖鳴大聲回:“我們在這呢!”
孫榕一驚,慢朝倉庫的方向走了過來,問:“咦,你們怎麼躲在這啊?”
廖鳴回:“哦,是為了躲……”
廖鳴話落,突然想起來了。
廖鳴問:“您沒見到鬼嗎?”
孫榕笑了笑,回:“沒有啊。”
廖鳴疑惑不解的皺起了眉。
小徒弟則自言自語道:“難不成它躲起來了?”
一旁的左茗卓卻覺得有點不對。
剛才撞的那麼厲害,怎麼會躲起來?
左茗卓下意識的朝司降的方向看了眼。
回頭,隻見後者冷著臉,一言不發。
左茗卓下意識想要問司降些什麼,但一想到剛才他問了那麼多句,結果對方一句話都沒回,便不禁有些鬱悶的放棄了這個念頭。
哎,也是。
他一個捉鬼的天師,怎麼可能會被鬼給待見?
司降眼簾微抬,朝倉庫門的方向看了眼。
不過一眼,他便興致缺缺地收回了視線。
……老把戲。
身為鬼,還是活了千年的那種。
他早就把這些沒新意的招數給看透了。
門外的孫榕還在繼續柔聲說著:“裡麵那麼悶,還是快出來吧。”
小徒弟小聲問:“它……它真的不見了嗎?”
孫榕輕笑道:“你看我在外麵站了這麼久都沒事,放心好了。快出來吧,我給你們做吃的。這麼晚了,肯定都餓了吧。”
小徒弟乖乖的應了聲恩。
廖鳴緩緩的將手給放在了門栓上。
廖鳴有些猶豫。
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而至於司降,則沒說話。
他在看他會不會開門。
廖鳴猶豫半響,始終下不了決定,於是回頭朝自家師父的方向看去。
廖鳴:“師父……”
司降隻有四個字。
司降:“想死就開。”
廖鳴心下一驚。
倉庫門外的‘孫榕’也聽到了司降的話。
尾音才落,門外的‘人’一下子就裝不下去了,嘶吼尖叫道:“我讓你開門——”
廖鳴聽著這個大叫聲,腿下一軟,瞬間癱軟在地。
如果……如果他剛才沒問師父,自己私自的開了門……
廖鳴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而小徒弟終於被嚇哭了。
小徒弟抱著自家師父的手,嗚嗚的哭。
小徒弟:“師父,好……好嚇人……”
左茗卓拍了拍小徒弟的背,輕聲撫慰。
左茗卓:“好了,沒事了。”
一旁的廖鳴幽幽的看著眼前的情景。
廖鳴表示非常的羨慕嫉妒恨。
安慰完自家的小徒弟,左茗卓回頭看向司降,問:“現在怎麼辦?”
司降麵無表情的反問:“你到底和你師父學了些什麼,連降頭都不知道怎麼對付。”
他一臉嫌棄,就差直接對著左茗卓說出廢物二字了。
左茗卓瞬間漲紅了臉,隻覺羞恥至極。
廖鳴看著左茗卓不知該如何回複的模樣,突然一下子又不羨慕了。
嘿嘿,他的師父最好了!
……
同一時間。
陸詔律處。
驀然間,陸詔律手中的羅盤突然朝東南方劇烈的震晃了下。
陸詔律眉心微動,眼底滑過一抹暗光。
嗯。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