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新時抬頭問:“為什麼啊?”
司降蹙眉,有些不耐煩:“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鬼都已經下去了,你把符貼在這裡還有什麼用?”
武新時想也不想:“可是鬼還會再上來啊。”
司降:“不會。”
武新時小聲嘟囔:“真的嗎?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太安全……不然等真的抓到了……”
武新時嘟嘟囔囔,怎麼也不肯揭,而這個時候,站在電梯外的司降聲音一下子變得異常尖銳了起來。
司降:“磨蹭什麼!我讓你揭你就揭!”
武新時委屈。
武新時眼淚汪汪的蹲下身:“我就是怕嘛……”
就在武新時蹲下身準備按照司降所說的,將符篆給截下來的時候,真的司降到了。
武新時怔怔的看向司降的身後,呆住。
武新時看了眼司降,然後又看了眼他的身後,揭符的動作一下子收了回去。
武新時表情驚恐的往後縮,問:“你們……到底誰才是真的?”
聞聲,‘司降’下意識的回頭。
一回頭,便就看到了緩緩朝他走過去的司降。
‘司降’心下一慌,急忙道:“快把符揭下來,鬼要過來了!要是等他過來了,我們倆都得死!”
武新時一聽,也慌了,正要聽著這麼做,但他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咦……不對啊。
鬼要過來了,難道不應該是貼符才對嗎?為什麼要揭?
想到這,於是武新時不動了。
他怎麼也不肯揭符了。
另一邊,司降離他越來越近了。
後麵通往樓梯的大門已經被他給用血陣封了路,電梯那也因為貼上了符,鬼無法再進入。
所以現在,除了二十四樓,它哪也不能去了。
眼見著司降離得自己越來越近,他恨恨地咬牙,眼神陰毒的看了他一眼。
頭頂上的白熾燈‘哧’的一聲,突然滅了。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武新時幾乎快要被嚇哭了。
武新時緊緊的抱著懷中的鐵盒子,縮在電梯裡,不敢動。
武新時哭唧唧道:“大佬你在哪?大佬?”
司降沒回。
司降站在原地,靜靜地環顧了四周一圈。
鬼不見了。
他皺了皺眉。
……躲進屋子裡去了?
司降疑惑不解的想著,於是乾脆轉身,去敲這層樓住戶家的房門。
自然……是沒人會開的。
在這三更半夜,並且還是鬨鬼的樓房裡,突然有人到門口敲門,誰知道是人還是鬼?
司降接連敲了五戶人家的房門,皆無人開門。
他沒了耐性。
於是,在第六戶人家的時候,司降直接冷冷的開口,說:“不開門我就直接砸門了。”
屋內的人沉默了少頃。
過了好一會,屋內才有一個女人不情不願的開口說道:“你找誰?”
司降:“找鬼。”
屋內瞬間靜默。
司降等了幾秒。
他一邊等,嘴裡一邊倒計時:“五……四……三……”
在司降即將要數到二的時候,屋內的女人才不耐煩的再次開口,說:“他不在這裡。”
說罷,又補上一句。
“他好像很討厭女人,所以不會去有女人在的屋子裡的。2408的屋子是空的,你可以去那裡找找。”
司降挑了挑眉,轉身離開。
另一邊。
武新時在連著叫了好幾聲都沒聽到司降回複後,終於忍不住了,抱著盒子,慢慢的從電梯裡爬了出來。
武新時顫顫巍巍的喚:“大佬……大佬你在哪……大佬你回一句話啊……大佬你不說話我害怕……”
司降沒理。
武新時這會徹底的哭了。
“嗚嗚嗚,大佬你理一下我好不好……大佬你沒事吧……”
武新時那淒慘的哭聲在走道裡回蕩。
司降聽著心煩:“閉嘴。”
雖然隻有閉嘴二字,但是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和語氣,武新時當即眼前一亮,就好像是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武新時:“大佬你在嗎!”
司降:“不在。”
武新時:“……”
雖說如此,但武新時還是循著聲音,慢慢的朝司降的方向摸索了過去。
此刻,司降站在2408的房門外,眉頭緊皺。
……他不知道怎麼開門。
司降看了門上的鎖孔一眼,回頭,問武新時:“會開鎖嗎?”
武新時撓了撓頭:“……會。”
武新時以前窮困潦倒的時候,曾經當過幫人撬鎖的。
對,就是路邊小廣告的那種。
武新時說完,接著猶豫道:“可是這燈都沒了,什麼也看不見……”
司降:“手機呢。”
武新時:“……”
他忘了。
兩分鐘後,2408的房門緩緩的被人從外拉開。
大門發出的‘嘎吱’聲,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裡,顯得異常的響亮。
武新時咽了口唾沫,拿著手機照亮,緊緊地挨著他。
司降嫌太粘人,說:“離我遠點。”
武新時:“哦……”
一人一鬼進屋,門瞬間無風自合。
武新時身子一震。
武新時下意識說:“大……大佬……門……”
司降:“我知道,閉嘴。”
武新時:“……哦。”
雖然委屈,但是聽著司降這異常粗暴的聲音,武新時不由覺得莫名的安心。
因為這樣武新時便就能確定,現在站在他眼前的,的確是國子本人。
司降抬腳走進屋內,抬頭環顧了屋子一圈。
屋子的主人貌似已經搬走了很久,所以地上滿是灰塵。頭頂上的燈也布滿了蛛絲網。
司降冷漠的看了眼,收回視線。
他沉聲開口:“符。”
武新時心神意會,趕忙拿了一張真武神符出來。
武新時問:“貼哪?”
司降:“門。”
武新時:“哦哦!”
武新時聽話的將符給貼在了門上。
就在他貼符的一刹那,武新時覺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什麼。
他慌慌張張的回過了頭。
回頭的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一張慘白的鬼臉。
武新時驚聲尖叫:“鬼——”
司降:“閉嘴。”
武新時噤聲。
武新時委屈的閉上了嘴,而這個時候,他的耳邊突然想起了一個陌生的男聲。
“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過來抓我!”
“我也很無辜啊,你知道嗎,我快三十了,好不容易交上了一個女朋友,結果她竟然是為了我的錢來的!我好恨——”
“她把我的錢給騙光,我身無分文,隻能流落街頭。後來我去公司上班,公司派我到這裡來維修電梯,結果因為精神恍惚,就那麼摔下去了!”
“公司為了將這件事瞞過去,還說我是自殺的——”
“我好恨,好恨啊……”
聽著對方完全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經曆,武新時心下一酸。
武新時忍不住跟著說:“我……我前幾天也才被女人騙了錢……她口口聲聲的說喜歡我,覺得我可愛,結果……結果是為了錢來的……”
武新時站在原地,一個人自言自語。
司降腳步一頓,回頭。
他立刻掃視了武新時的周身一圈。
——什麼也沒看見。
所以,那隻摔死鬼,應該是躲在了某處角落,隔著空氣,來和武新時對話的。
司降皺眉。
司降:“住嘴。”
武新時好像沒聽見。
武新時:“前幾天我報警,讓警察抓了她。在警察局裡的時候,我忍不住問她,她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結果她說……她說我又蠢又醜,說誰會喜歡我啊……我……”
鬼聲跟著在武新時的耳邊附和:“那個女人也是這麼對我說的……我們真是同病相憐……”
男鬼一邊說著,尾音的語調一邊跟著不自覺的上揚了起來。
那絕對不是什麼傷心的語調,而是開心的語調才對。
鬼聲說罷,接著繼續蠱惑道:“我們真可憐……所以,我幫那些被女人給騙的傻男人早一點解脫,又有什麼錯呢?世界上的女人都是騙子……她們的目的,永遠隻有錢……她們拜金又現實……”
武新時兩眼渙散,不自覺的附和:“是啊……女人都是騙子……”
司降再一次重複:“住嘴。”
武新時喃喃的重複:“都是騙子……”
司降蹙眉,不想再和武新時廢話,準備直接上前捂住武新時的嘴。
但就在他剛要動作的時候,男鬼先一步的上了武新時的身。
隻見‘武新時’站在原地,歪了歪腦袋,對著司降微微一笑。
笑罷,他說:“本來我還忘了……你倒是提醒了我,提醒我還能上身……謝謝提醒啊。”
說完,立刻便準備轉身,離開這裡。
但剛一轉身,‘武新時’的笑容就沒了。
……門上貼了符。
雖然他現在用的是武新時的殼子,但不論怎麼說,他都是鬼物,他是碰不了符篆的。
隻要一碰,鬼氣大減。
輕則無法聚形,重則灰飛煙滅。
看著貼在門上的明黃色符紙,‘武新時’沉著臉回過了頭。
隻聽‘武新時’沉著臉說:“本來我是不想和你硬碰硬的……但既然你不給我活路,那也就彆怪我了!”
說罷,‘武新時’想也不想拿起了一旁的瓷杯,將其摔碎。
‘武新時’拿起瓷杯碎片,獰笑:“我先把你給吃了,然後再占據你現在的這個身體,然後再騙他揭符開門……啊,我真聰明……”
司降站在原地,神色不動。
磅礴又雄渾的鬼氣從他的周身散發彌漫開來。
‘武新時’舔著嘴角,驀地朝他撲了過去。
司降扯了扯嘴角,吐出四個字。
——不自量力。
而就在司降正要準備迎上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聽到了陸詔律的聲音。
陸詔律聲音沉鬱,帶著十足的傷心意味。
他隻有四個字。
“……我喜歡你。”
……什麼?
司降心下一怔,微微晃神。
而就在他心下晃神之間,‘武新時’手上的瓷片直接朝他的脖子上割了過來。
司降反應極快,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間,他便就回過了神。
司降微微側臉,及時躲過。但‘武新時’趁著他躲避之時,一把伸出手,直接將他給推出了窗。
鬼是不會被摔死的。
雖然的確是這樣沒錯,但不論是哪隻鬼,都不喜歡在附身到了人身上之後,從高層摔下,再‘死’一次。
當然,有的鬼可能例外。
但起碼司降絕對不喜歡。
因此,在被推出窗的一刹那,司降當即毫不猶豫的現出了原形。
而在他現出了原形的一刹那,‘武新時’想也不想的抓住了他的手。
哦不,金誌國的手。
拽住金誌國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待會還要用。
同一時間,站在樓底的陸詔律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緩緩的抬頭向上看去。
不過一眼,陸詔律瞬間愣在原地。
……司降的原身。
他好像真的……已經有幾百年沒有見過了。
另一邊。
被迫現出原形,司降的心情很是不快。
上一次現出原形,足足讓他在醫院虛弱的修養了整整五天有餘,這次現出原形,不出意料的話,少說起碼也是兩天。
在司降現出原形後,原本以為司降隻是一隻普通厲鬼的‘武新時’瞬間呆住。
他呆呆的說道:“你……你是……”
司降扯了扯嘴角:“本來想讓你死的痛快點,不過還是算了。”
如果司降現在還是附身在金誌國的身上,那麼隻有等他離開武新時的身體之後,才能奈他如何。
但如果是原形的話,就完全的截然不同了。
霸道又陰冷的鬼氣直接將男鬼從武新時的身體裡拖拽出來,然後撕成了碎片。
男鬼一聲慘叫,不過短短兩秒,便就沒了氣息。
男鬼沒了聲息,司降的心情卻仍是不大好。
‘我喜歡你?’
還是用著陸詔律的聲音說的?
——未免太惡心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