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走過去在籠邊蹲下,想了想,將手探進去摸。虎崽的身子縮了縮,發出微弱的低吼,再沒有彆的動作。他就用手撥開這虎崽的眼皮,發現白色的內眼瞼已經縮不回去了,是將死的模樣。
他站起身,走入陶文保的房中。陳三姑正用熱水擰了帕子給他擦臉,李伯辰見陶文保臉色鐵青,嘴唇也發白,該不是故意裝病。
他看見李伯辰走進來隻斜了斜眼,有氣無力地說:“李先生,見笑了。”
李伯辰低歎口氣:“陶先生,一早醒來就病得這麼重?”
陶文保擺了擺手,似是無力說話。陳三姑便道:“早上隔著門聽東家說話還有力氣,這麼一會功夫就成這樣了。東家你彆急,小姐又請大夫去了。”
李伯辰便走到床邊,見陶文保身上蓋了三層被子,床頭床尾還放了六個炭爐,似乎極怕冷。他問:“三姑,陶先生是在發熱麼?”
陳三姑擦完臉,給他掖好被角邊洗帕子邊道:“就這個說來怪。尋常的病怕冷,多半是發熱。可東家身上涼得很。”
又給陶文保擦了擦嘴角,端起水盆:“李先生你照看下,我去拿熱湯來。”
她出了門,李伯辰便道:“陶先生,我看看。”
他將手背搭在陶文保的額上。眼下是冬季,他從外麵走進來,手腳冰涼。但搭上陶文保的額頭卻覺得更涼,好似一塊冰。
他想了想,低聲道:“陶先生是覺得怎麼個冷法兒?像有風在身子周圍吹的麼?”
陶文保微微掀開眼皮,想了想,虛弱地說:“李先生是覺得……我這病……有古怪?我是覺得身上發涼,但不像風在周圍吹,倒像在身子裡吹……”
李伯辰輕出一口氣:“陶公也在懷疑空明會的人?”
陶文保道:“沒想到他們有這樣的膽子……但隻怕也不敢要我的命。隻是塵兒跟我受苦了。”
李伯辰點頭:“那我去看看定塵。陶公且安心,要是下一位大夫來還是診治不出,就請城裡的法師吧。”
陶文保合了合眼:“……勞李先生費心了。”
李伯辰便去看陶定塵。這孩子的狀況不如陶文保,已經昏睡過去了。他摸了摸,一樣身上冰涼。同他隻相處了三天,實在說不上有什麼深厚情感。但即便隋子昂口中那些三教九流之輩都曉得禍不及妻兒的道理,此事要真是空明會的手筆,那真是下作得可以。
李伯辰心中已有了個念頭,便去到後廚。陳三姑正好端著熱湯走出去,他就下了後廚的地窖,找到一小壇酒藏在懷中,回到前院自己屋內。
他不清楚這世上是否有其他疾病會導致“身子發涼”、“似有風吹”的狀況,但他知道如果是被陰靈纏上了,當是如此。昨晚鄭二嫂送來一隻虎崽……聽說這世上有一種惡靈叫做倀鬼,便喜歡附在虎身上。如今那虎崽奄奄一息,也許是因為附體的惡靈離去了。
他一口氣喝乾一小壇的酒,躺到床上收斂心神,數息之後陰靈離體而出。
先在陶宅附近轉了一圈,街上隻有稀疏的行人車馬,神色皆無異常。便穿牆回到宅中,直往後院去看。經過後院小門時候,他仰臉看了看門簷下那塊辟邪銅鏡,發現原本的淡淡微芒沒了。
他的心沉了沉的確不是實病。
又直入陶文保房中,想倘若是傳說中的倀鬼惡靈,或許可以試著喝退它。但進入房中向陶文保身上一看,卻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