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板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看著一本正經。下馬之後按刀走到第一輛廂車旁說了句什麼,車門便被打開,走出一位穿大紅禮服的官員。此人年約五十許,清瘦,山羊胡,麵相看著有點不討喜。
下車的時候手中還有一個黑底紅紋的卷軸,托得與肩齊平。落地之後穩穩邁著步子往這邊走來,秦樂也按刀跟在他身後。
昨夜常休已交代過該如何做,李伯辰便大步迎上前去。兩人相去三步遠時站下,李伯辰先道:“貴使安好。”
那紅袍官員道:“將軍安好。”
而後便不再做聲。李伯辰也屏息凝神,隻等他開口。但兩人相互瞪了一會兒,李伯辰才心道:哪裡不對勁兒?我是漏了什麼?但又不覺自己何處做錯了。
官員隻得道:“請將軍迎冊令。”
李伯辰想了想,道:“哦……末將迎冊令。”
官員的臉色變得有些不愉,李伯辰想了想,暗道,難不成是要我跪接?他倒也不是沒跪過彆人,可實在不想跪李生儀這冊令——雙方都清楚並非實打實的君臣關係的。
他便在心裡哼了一聲,仍站著。
此時站在官員身後的秦樂低聲道:“尉先生,差不多得了,我都快熱死了。早宣完早歇著嘛。”
又向李伯辰眨了一下眼。李伯辰忍不住在心裡笑了一下,暗道他還是這個性情沒變。
但官員隻皺了皺眉,卻還不開口。李伯辰冷笑一聲,心道,我不跪接也是為你好——受我一拜,怕你要折壽的。
他便也一皺眉,低聲道:“尉先生,你是哪裡不舒服麼?難不成中暑了?”
又高聲道:“不好,來人!尉先生中了暑氣了!”
幾步遠處的方耋立時道:“快快,拿水來!”
趙波和滕仲作勢就要去取案上的酒壺,那官員見此情景,才一咬牙,將冊令抖開,道:“承運人君,臨西冊曰:帝君廣運,凡天覆地載,莫不遵親鈞令,溥將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