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行人沒有回房間, 去的是陸氏財團的一個會議室。
一路上船有些搖晃,楊仟仟有點想吐。剛剛在發布會上長久的站立,加上感冒, 此刻體力不支, 她一手撐著銀白色的鐵壁, 掌心外冷冰冰的。
在陸居安準備扶著楊仟仟之前, 陸星昀就在她身邊半摟著她的肩了。
“媽。”陸星昀喊她。不是要說什麼,隻是想喊你一聲。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在你身邊。
“嗯。乖寶。”楊仟仟握著兒子溫暖的手, 很感激他一直都在,從一開始到現在, 沒有養過他一天, 他始終都都站在她這邊。
許靜好跟在陸居安和陸思危身後,豪門, 時隔二十三年她終於回來了!
進了一間冷冰冰的會議室, 這是一間密閉的會議室, 沒有窗戶, 無端地令人覺得壓抑。
楊仟仟對許靜好說,“你坐。”
許靜好局促地坐下,等著他們發問。她告訴自己不能輸,輸了一輩子就爬不起來了。她這小半輩子過的太慘了, 不能再慘下去, 隻此一次機會。
許助理打開空調, 楊仟仟拉解開大衣腰帶, 坐下,又把耳上過重的祖母綠寶石耳墜卸了下來,放到麵前的桌上,“叮咚”地落到玻璃鋼化桌麵,藍綠剔透的色澤,光滑的鵝卵似的表麵像流淌著靜謐的水光。
許靜好一直盯著她,目光從她臉上落到那對綠寶石的耳墜。坐在對麵的楊仟仟一點不緊張,反而她本人,心裡早已翻江倒海。
寶石耳墜很快被許助理裝進黑絲絨盒。陸居安撇了一眼寶石耳墜,這墜子還是在印尼時,孔睿送她的。
茶水也端了上來,還有一些楊仟仟平日用的藥,楊仟仟讓許靜好先等一會,喝點水。
陸居安接過藥板,摁穿鋁箔紙,“先喝藥。”
“吃不下。”楊仟仟順從又無奈地伸手去接,藥殼裡的藥掉了出來,落進她手心。
自從陸居安入住彆墅,他在家的時候,每次到點都來看著她喝藥,說是不能讓兒子幼年失母,她剛開始不怎麼配合,陸居安就打電話給陸星昀告狀,“你媽不喝藥。”
陸星昀會立刻打電話給她,讓她喝藥。讓楊仟仟按時喝藥是陸居安和陸星昀唯一的統一戰線。
見這麼多人在,不好耍賴,黃黃紅紅白白的一把,稀裡糊塗地吞了,穿到這個世界練就了一口能吞十粒藥的本事,楊仟仟捂住嘴,打了個嗝,她喝膠囊的藥就容易打嗝。
陸思危笑了一下,“是膠囊的原因?下次給你換其他的。”
楊仟仟用求人的語氣說“下次少開點吧”,她的病情還在鞏固中。
她的病還沒完全好麼?許靜好抿著水,從沒喝過這麼清爽的茶水,她的舌頭並沒有嘗過許多好東西。小而翠綠的茶尖豎在杯底,隻這一杯茶,就知曉有錢人家的一切都是不同,吃穿用度什麼都是最好的。
陸星昀開口問,“你叫許靜好?”
終於被提到名字,許靜好點頭,“嗯。”陸星昀從前隻能通過電視網絡看見,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是她同母異父的弟弟。
“你說你是我的女兒?”楊仟仟問,“你多大年紀了?”
她剛剛一直在回憶,但是楊仟仟原身殘留的記憶本來就不多,實在是找不到關於女兒的信息。原主的父親管教嚴格,怎麼可能會在大一大二的時候偷偷生了一個女兒。
原著描寫陸居安跟楊仟仟做那不可描述之事的時候,床單上還盛開了一朵聖潔的紅蓮花呢(被網友嘲了好久),應該是處女的象征吧。
楊仟仟當年懷陸星昀,還在上大學四年級,擔驚受怕,肚子四五個月大被她父親發現,她父親讓她去打胎,一同陪她到醫院,醫生說胎兒大了,而且楊仟仟本人身體也不好,不建議打胎,她人懦弱又善良,孩子總歸是沒錯的。
因為她死活不說孩子的父親是誰,也堅持不願意打胎,被父親趕出家門。
但是許靜好明顯比陸星昀要大幾歲,怎麼可能在陸星昀之前,她還生了一個女兒?
楊仟仟原主本就是個十分膽小的女人,也恪守本分,怎麼會這麼亂來。
“我29歲了,比陸星昀大兩歲。”
“你父親不是陸居安吧?”陸星昀問。
“肯定不是我。”陸居安說,再來一個陸星昀這樣的討債鬼他這老命真受不了了,隨後又說,“仟仟對之前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了,但是她的為人,不像是在大二的時候就生了孩子,不可能的,誰叫你來的,誰告訴你你的母親是仟仟。”
“我不知道誰是我父親,我猜是羅騰飛,院長說當年是個男人送我進福利院的,後來我調查到,是他,他也是楊女士您的大學男友。”
不知為什麼,陸星昀居然鬆了口氣,他隻能是媽媽和陸居安唯一的孩子,不能有第三“胎”插足他們的家庭情感。於是幫腔,“快說,誰叫你破壞我媽媽的發布會的。”
“我,我有照片。”
許靜好從包裡找出幾張泛黃的老照片,塑封已經鼓起泡,照片上是二十多年前的楊仟仟,他們坐在拚圖的玩具地板上,不滿一歲的陸星昀在楊仟仟腿邊玩積木,而旁邊還坐著一個三歲多的穿紅裙子的小女孩,波波頭,在給芭比娃娃梳頭發。
還有一張是楊仟仟摟著兩個孩子麵對鏡頭在笑。
才一歲,陸星昀還沒記事。許靜好指著照片的小女孩,“這是我。我記得,那時候我把你叫媽媽。”
這個時間段是在陸居安發現陸星昀的存在之前。
陸星昀嗤笑道,“你怎麼可能是我媽媽生的,我媽媽長得那麼好看,怎麼會生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兒。”
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尤其是在陸居林那裡,隔三差五就有私生子私生女找上門說是他的種,有碰瓷的也有真的。
楊仟仟喊了一聲“星昀”,讓他彆衝動。
許靜好臉上露出難堪的神色,低下頭,摩挲著老照片的分叉的邊緣,冷笑著,“因為我丟您的臉啊,她怎麼可能認一個畸形的女兒,和不知道父親的孩子。”
她雙手撫開臉龐兩側的頭發,露了一對人造耳蝸。
“再說了,如果你沒把我送走,你也嫁不進陸氏。”
許靜好所說的不無道理,如果楊仟仟是個不檢點的女人,還有個女兒的話,怎麼也嫁不進陸氏的,他們雖不看財產,但起碼女方要身家清白。
許久不說話的陸思危說,“現在也討論不出來什麼,親子檢測隻需要3小時就出結果,但現在我們在船上,把檢測物送過去也需要1天時間。許女士,先采取一根你的頭發吧。”
許靜好往後一退,“不。”
楊仟仟知道她心裡想的什麼,“思危,我們給她的結果,她不相信的。等船靠岸後,我們回國,去司法鑒定中心,再去醫院。”
“我要公開,要請媒體一起,”許靜好雙手抓著膝頭的裙子,她想起鄒太太說的話,一定要和媒體一起,不然她們狸貓換太子,顛倒是非黑白怎麼辦,她又重複道,“我要請媒體一起。”
單單是許靜好這麼上不得台麵的女人,是不可能想到這麼多的,還一定要要求媒體。
楊仟仟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10點了,發布會已經結束,羅蘅發消息過來,“一切順利,我們的香水很成功。”懸著的大半顆心落地,她輕籲出一口氣,“星昀,下一次靠港什麼時候?”
“後天。”
“行,我後天回國。找公證處,我們做親子鑒定。但是你說的要媒體在場,這個要求實現不了。”
因為許靜好有照片在,不然什麼阿貓阿狗都想和楊仟仟做親子鑒定,妄圖一步登天,怎麼可能。
許靜好沒有同意也沒有否認,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楊仟仟都有可能不去做親子鑒定。
陸星昀點頭說“後天可以”,其實也可以坐飛機走,但他不想讓媽媽生著病還太勞累。他又看了看許靜好,皮膚那麼粗糙,全身上下也就隻有一雙眼睛長得還說得過去,怎麼看怎麼不像繼承優秀基因的後代。
棱形多麵玻璃杯映出了他完美的麵孔,陸星昀不動聲色地換了幾個角度照,依然完美得令人發指。陸居安就這點給力,臉長得還行,沒拖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