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元英驚訝地用目光再次打量蔣平, 原來這一位就是白玉堂結義的四哥,翻江鼠蔣平。瘦瘦小小,確實符合蔣平的特點, 但沒想到他本人長得這麼白淨斯文。
蔣平對龐元英嘿嘿笑了下, 借用一下水盆, 好生洗臉,大概用了半柱香的時間。隻見他洗完臉的水盆上飄著一層白色粉狀的東西, 隨後他用毛巾擦乾, 暗沉的黃皮膚顯現出來了, 大有一種妝前妝後的效果。
龐元英繼續訝異地看他,很想替化妝品商問一問他遮瑕美白的配方是什麼, 抹在臉上簡直就是純天然素顏的效果。
“龐大公子該不會是從沒見識過易容吧?”蔣平忽然被一個年輕俊秀的公子這麼直勾勾盯著, 有點不自在了, 嘿嘿撓頭笑。
龐元英歎道,“都說一白遮十醜, 今兒我才算真正見識了。”
蔣平繼續嘿嘿笑, 表示都差不多。
其實蔣平還真長了一張瓜子臉, 就是配上他的總是賊眉鼠眼的眼睛, 和賊兮兮的笑, 容易形成一種太過接地氣的氣質。這種氣質一旦形成, 原本好看的部分自然就被忽視了。
再有他之前還裝話少, 多少有種端著高冷的氣派在。而今的蔣平卻好像是已經自暴自棄了, 完全展露出本性, 叨叨起來一點都不必龐元英的嘴巴差, 甚至更嘮叨。
“你這易容似乎就是膚色的改變,細看其實沒多大差彆,要緊的是這整個人氣質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龐元英驚歎道。
蔣平點頭,“精髓就在這,看來龐大公子懂點這個。不管易容成誰,一定要先摸清楚這個人脾□□好如何,一言一行必須全然要照著這樣子來,才不容易露出破綻。就算是易容成一個自己想像的人,一定也要遵從此法,做個完全不同於自己的人,不然的話易容的意義何在呢。”
龐元英讚許地點點頭:“不錯不錯,確實如此。”跟演戲差不多,演誰必須要像誰,要完全展現出角色的人設,這樣才能讓觀眾才會感受到角色的魅力,並有代入感。
一直靠在門外聽熱鬨的白玉堂,這時候轉身進來,掃一眼露出真麵目蔣平,嘴角扯起一抹輕笑。
蔣平看到白玉堂的第一眼,就遮住臉轉身想跑。
“你輸了。”白玉堂對蔣平道。
“我不靠你,憑自己本事照樣能進開封府。”蔣平兩手掐腰,高揚著脖子哼一聲,“按道理我算贏。”
“賴皮翻江鼠。”白玉堂道。
蔣平轉頭怒瞪白玉堂,“你說誰呢?”
“到現在為止,你今天已經說了一百八十七句話。”白玉堂伸出手來,示意蔣平趕緊把東西交出來。
蔣平氣得從懷裡掏出一塊血玉來,拍在白玉堂的掌心,轉而委屈地瞪一眼龐元英。
“都怪你害我破功了。再有三天,三天,我就能贏了。”
龐元英剛剛聽蔣平之前話裡的意思,是想憑自己本事‘低調’入開封府。但他們倆打賭好像不止這些。
“你二人還打了什麼賭?”
“說他聒噪,他不服,和我打賭,若半年內他每天說話不足二十句,我便把他中意的那座宅子送他。若我贏了,也就得這麼一塊破東西。”白玉堂嫌棄地看眼自己手上的血玉。
“什麼破東西,這玩意兒可是價值連城,在市麵上少說值兩千兩銀子呢!”蔣平豎起兩根手指,心疼喊道。
“才兩千兩,怪不得他瞧不上了。”
龐元英表示理解。畢竟之前他買給白玉堂的大幾千的玉腰帶,白玉堂也不過是掃一眼罷了,談不上很喜歡。何況是這隻價值兩千塊的血玉。
“靠,真糟心。我這樣的擱外頭那些江湖人跟前,好歹算是有錢的。怎麼在你倆跟前,卻弄得好像多窮酸似得。”蔣平忍不住抱怨道,隨即他伸手要把血玉搶回來,“既然五弟嫌棄,那就還給我吧。”
“願賭服輸,這是規矩,還你豈非瞧不起你。”白玉堂將手裡的玉佩丟給了龐元英。
蔣平樂了,心想:龐大公子家那麼有錢,哪會把這東西看進眼,直接跟他討回來就行了。
蔣平剛要張嘴想跟龐元英討回玉,卻見龐元英忽然把血玉掛在了他的桃木劍上。
“挺合適!”龐元英高興地揮舞了兩下他的桃木劍,覺得挺漂亮。
蔣平傻眼了,咂咂嘴,舍不得地再瞧那玉兩眼,歎了口氣。
“這是你孝敬爺點心的獎賞。”白玉堂笑一聲,瀟灑坐下來,讓龐元英給他斟茶。
龐元英這才反應過來了,難怪白玉堂剛才會給他東西,原來套在這。看來他真要自己給他做十天的隨從。
蔣平最樂看熱鬨,現在他白兄弟要以下犯上為難龐少尹,那一定很有意思了。人家龐大公子官位高,出身富貴,怎麼可能給他倒茶。但他五弟脾氣傲,性子乖張,認準的事兒對方如果不做,肯定不行。
針尖對麥芒,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正當蔣平心情澎湃地準備看戲,敲鑼打鼓為弱的一方助威的時候,龐元英非常利落乾脆地給白玉堂斟茶。
蔣平看愣了,湊到龐元英邊上,“你連點氣節都沒有嗎,堂堂開封府少尹,真要給人家做十天隨從?”
“蔣哥打算幫我?”龐元英扭頭問。
蔣平瞄一眼那邊氣質清冷幾乎要與世隔絕的白玉堂,癟嘴嗬嗬兩聲,“不幫。”
“那就彆廢話。”
龐元英笑問白玉堂要不要喝酒,他這有好多下酒菜。
白玉堂推拒了,起身要回房,龐元英就屁顛屁顛跟著。
“你跟著做什麼?”白玉堂反問。
“隨從隨從,自然是你去哪兒跟隨去哪兒。放心,你去茅房我也會跟著保護你的。”龐元英拍拍胸脯,豪情萬丈道。
白玉堂皺眉瞪他一眼,直接翻牆回自己那邊。龐元英勾勾手,在青楓的幫助下翻了牆,踉蹌落地後,拍拍身上的土,跑到窗邊。扭頭看白玉堂,正坐在桌邊倒茶。
白玉堂身著的白緞袍光滑順垂,外罩一層白紗襴衫,纖塵不染。鳳目微微上揚,蘊著冷意,藏著刀鋒。高挺鼻梁,修長的手指撚著茶盅,茶盅隨即被送到薄唇邊,唇動,輕輕抿一口。此狀很撩人了,不過是屬於讓人隻敢靜靜遠觀欣賞的‘撩’。
龐元英覺得眼前這幅畫若拍成劇照搞宣傳,肯定定會引來大波關注,上微博熱搜都沒問題。
“你要在外麵站到什麼時候?”白玉堂等了半晌見龐元英還不動,放下茶盅,轉眸射向他。
“等你叫我的時候呀。”龐元英不停地眨眼皮,問白玉堂還需要他提供什麼服務。
白玉堂:“服務?”
“伺候的意思。”
“你嘴裡總會冒出一些奇怪的說話。”白玉堂眉頭微蹙,沉默了,似乎在思量什麼。
“要倒茶嗎?”龐元英繼續煩白玉堂。當十天隨從是嗎,他不需要一個時辰就可以把白玉堂煩到爆炸。
“彆當我不知你什麼心思,”白玉堂皺眉,不想龐元英得逞,但他真的很煩,“走開,本來也不過是玩笑。”
“好咧,沒關係,就算不做隨從,有什麼需要您叫我,一定伺候到位了。”龐元英對白玉堂嘻嘻一笑,以勝利者的姿態,甩著胳膊大搖大擺的走出院子。
小吏跑來傳話,展昭請他和白玉堂去包大人那裡議事。
蔣平跟著龐元英和白玉堂去了,剛見麵就先行給包拯和公孫策等人道歉。
公孫策淡淡笑了笑,對他喬裝打扮的事並不意外,轉眸看向包拯。
包拯似乎也知情,但嘴上還是一本正經的教導蔣平和白玉堂不該如此玩鬨,“這算一過,你們需立功贖罪。”
“這麼說包大人肯留我了?”蔣平高興問。
“開封府能有蔣兄弟這等才華之人,包某求之不得。”包拯微笑道。
蔣平忙拱手多謝包拯,又問包拯有什麼吩咐,他肯定辦得比他五弟好。一旁抱刀的白玉堂聞言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