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隨你五弟一般,跟著龐少尹查案,務必護他周全。”包拯吩咐道。
蔣平連忙領命。
展昭則將他剛剛調查的潘白沙親屬的情況,簡單回稟了眾人。
“三家都住在長林村,共十一人,皆不知所蹤。”
在場的眾人聞言,都沉默了。十一人這麼多,若真出了意外,就是大案子。
“可問出去向沒有?”公孫策問展昭。
展昭:“兩天前的夜裡,有人目擊有一輛馬車從村子裡駛出,還有四名騎馬的人護衛。朝南走了,村子南邊小路很多,有的穿林子,所以他們具體去了哪兒,因為人手有限,尚還沒查到。”
包拯立刻命王朝帶人再查。
當晚龐元英再用上次鬨鬼的方法,在深夜林子裡審問孫管家。因為上一次受驚嚇的緣故,這次孫管家承受能力好了不少,看見‘鬼’後,就立刻跪地哀求,一口氣道出他所知的真相。
“我不過是依命辦事,真沒有害大小姐的心思。當年老爺吩咐我去觀內把小姐的屍體裝殮,我也嚇了一跳,鬨不明白怎麼回事。夫人更是奇怪,明明大小姐是生辰那日的當晚就沒了,但夫人卻囑咐小人對此要保密,先對外說大小姐得了暴疾,三日後再說人死了。”
“是哪個道觀,你家的還是紫宸觀?”龐元英從樹後走出來,拿下臉上的麵具,直接詢問孫管家。
“便是國公府中建的道觀。”孫管家還在俯首磕頭,沒注意到‘鬼’的聲音有了變化。他回答完之後,才反應過來不對,抬頭一瞧,看見了龐元英,嚇了一屁股坐下了,蹬腿往後退爬了幾下。
龐元英讓孫管家如實交代。
孫管家見事已至此,隻好把自己知情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大小姐下葬後不久,小人才從婦人口中得知,大小姐已有身孕,說是被當場捉奸後羞憤難當,便自儘了。那晚小人去收屍的時候,大小姐披頭散發,穿著一身褻衣躺在地上,嘴唇發紫,好像是中毒。道觀裡沒有其他人,原本該在那兒的張道士前一日就離開了。
夫人說府中已經出來這等敗壞風氣之事,若再汙出家道士們的清名,那便是罪上加罪。所以大小姐在道觀自儘的事兒定要保密。再之後府裡就肅清一批人,隻有我和幾個受夫人老爺最信任的老仆在了。
前幾日夫人忽然叫我們過去,吩咐我們記住,曾經宋國公府裡住著的‘張道士’其實是呂哲,並把呂哲的畫像給我們瞧了。個中緣由具體如何,小人便不清楚了。”
龐元英嚇唬孫管家若再說假話,就立刻給他放出去。到時候宋國公府知道他如實交代了,自然有他的好果子吃。
孫管家嚇得直呼救命,連連表示不敢,“小人願拿命發誓,小人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點隱瞞。”
龐元英看向包拯。
“如若國公府的大小姐真的和人私通,不管是服毒自儘,還是宋國公夫婦害她致死,雖為家醜,有違倫常,但並不違法,這般的話事情並不在開封府管轄之內。”公孫策詢問包拯這案子是否還有查下去的必要。
包拯默然片刻,回看龐元英,“此案由你負責,說說你的想法。”
“當然要查下去,此案如果僅是家醜,宋國公府當在家醜敗露之後,該是急著辯解維護名譽,請求開封府幫忙隱瞞。而非像現在這樣,堅持撒謊,甚至指鹿為馬,非要指認十年前在宋國公府留住過的人不是張道士而是呂哲。”
龐元英覺得這裡麵有事,不涉及人命最好,白查了就當他第一次辦案練手。但倘若牽連出其它,說不準就是一樁更大的案子。龐元英有種預感,後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他一定會徹查到底。
包拯滿意地點了點頭,眼神裡流露出‘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意思。
“那就按照少尹的意思辦吧。”
龐元英暗暗瞄一眼包拯,果然是包黑子,明明他的想法和自己一樣,卻說按照自己的意思辦。給你精明的!
龐元英等大家都散了,湊到包拯跟前,臉皮厚地問他什麼時候給皇帝上本子誇獎他。
“那要看你最後把這案子查得如何了。”包拯垂眸整理完桌上的信件,方抬眼再看龐元英。
“大人參我的時候,可沒這麼磨蹭,那叫一個乾脆利索。”龐元英表示不服。
“看來你也知道誇你對我來講不容易,所以你更該好好乾,做出政績給我看,到時讓我沒道理不誇你。”包拯笑著起身拍拍龐元英的肩膀,鼓勵他道。
龐元英哼了一聲,要告辭,被包拯叫住了。
“宋國公府千金挖墳的事兒,勞煩你折騰了。我這有老友所贈一方硯台,便轉贈與你。”
包拯將他桌案上多餘的新硯台拿給龐元英,親自交到他手上。至於他贈送此物的意義,包拯笑言就不多解釋了。
“你如此聰慧,自然明白。”
龐元英點點頭,他不太識得硯台這種東西,但瞧著跟普通的硯台不大一樣,刻紋精致,性質堅固,肯定不便宜。
既是包拯的好意,龐元英當然要致謝。
拿回去後,龐元英把玩了會兒,就放在桌案上。原本也放在桌上桃木劍忽然掉在地上。
龐元英撿起來,放回了桌上。打算用新硯台磨墨寫兩個字,畢竟是包大人送的硯台,感覺用它寫出來的字‘氣質’都會不一樣了。
龐元英在硯台上加水,用墨研磨了兩下。
啪嗒!
桃木劍又掉在了地上。
“青楓!”龐元英喊來青楓,“你看到沒有?這劍它會自己掉在地上。”
青楓把剛泡好的茶放在桌上,疑惑地撿起桃木劍,對龐元英搖了搖頭。“屬下這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看著它。”
龐元英看眼桃木劍,扭頭繼續研磨,寫好一篇不太秀氣的字後,再瞧那桃木劍一動不動。蹲在邊上看劍的青楓,倒是把眼睛瞪得眼淚直流。
“罷了罷了,你去洗臉。”龐元英:可能是自己過於敏感?
青楓應承,笑著端盆去打水。龐元英則繼續研磨。
啪嗒!
桃木劍第三次掉在了地上。
龐元英停筆,愣愣地看著地上的桃木劍,轉即把它方在那邊的高幾上,轉而繼續寫字。這次安靜了,沒再掉在地上。
青楓洗完臉回來時,看見自家公子坐在桌案後正托著下顎沉思,風姿秀挺,眉如畫,目有秋波,隨便一笑便足夠讓人覺得炫目。
“公子?”
“你先出去,讓我一個人呆會兒。”
龐元英總結了下,這桃木劍隻在他個人感知的時候才會動,所以他先打發走了青楓。
等了會兒,被放在高幾上的桃木劍,還是一動不動。龐元英扭頭看了一眼,想了想,把他拿起,放回到桌案上。就在他放下後眨眼的片刻,桃木劍啪嗒又掉在了地上。
龐元英不解,撿起它再放在桌案上,這一次他不眨眼睛了,就盯著看,還用一本書壓在劍上。眼見著那桃木劍動了動,從書下逃脫出來,滑落在了地上,就像個任性的孩子。
龐元英非和它杠了,還要撿起來放在桌上,但等他彎腰的時候,就見那桃木劍立了起來,蹦躂往前跑,躲著它。
這肯定不會是巧合了。
“你給我站住!”龐元英喊道。
桃木劍嚇了一跳,果然站住了。
“你是什麼?”龐元英問。
桃木劍還是保持‘站立’姿勢,但沒有任何動靜。
“你是鬼嗎?如果是,你往前傾斜一下,算是點頭了。”龐元英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內心澎湃起來,有一種暗戀追了十年的人終於有希望回應他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