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屠夫說話沒口音了,不憨厚了,一雙眼很嗜血。
張道士再喊人,卻聽那邊的獄卒罵他不許再叫,不然就拖他出去打五十板子。
“沒用了。”屠夫繼續嘿嘿笑,“聽過狼來了的故事沒有?”
張道士疑惑地看著屠夫。
屠夫就給張道士簡短講述了《狼來了》故事的經過,告訴他因為前兩次他‘戲弄’獄卒,獄卒已經不會再相信他的話了。
“我便是今天殺不了你,還有明天,明天不成有後天。人不可能一輩子不睡覺,終歸你會眼皮撐不住,睡死過去,到底是後我就會動手,讓你再也醒不過來。”屠夫說罷,用舌頭再舔了一下刀刃。
“你到底是誰?什麼人派你來的?”張道士幾近崩潰地問。
“無可奉告。”屠夫說罷,忍不住再舔一口刀刃。
“宋國公府?”張道士眯起眼睛,“當我死了事情就了了,你們便徹底逃了乾係?你們家主子未免太過分了些,我為他守口如瓶至今日,他竟不信我,來滅我的口!”
“廢話真多。”屠夫冷哼的一聲,舉起手裡的刀就對準張道士的方向。
張道士大叫,撲到監牢門口喊著有人要殺他,結果沒一個獄卒理他。
“我說什麼來著,乖乖受死吧,廢物!”屠夫樂了一聲,從頭發裡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我不傻,用刀殺你?豈非把握自己也搭進去。刀不過是脅迫你不要亂動罷了。吃了此藥,你便會因突發心悸而死,剛好你剛才那麼瘋,想必那些獄卒都會覺得你死的很正常了。”
屠夫說罷,就從頭發裡抽出一根鐵絲去開鎖,很快他就再一次把自己牢房的鎖給打開了,含笑走向張道士的牢房。
性命危急的最後一刻,張道士忽然想到了什麼,扯著嗓子大喊道:“我招供!告訴龐少尹,我招供!”
這一喊,立刻引了獄卒過來。張道士拒不招供的事兒,大家都清楚。若他有招供的意向,獄卒可是萬萬不敢怠慢。
“放我出去,我要招供。”張道士驚恐地看向屠夫,急切地催促獄卒道。
“莫不是又在騙我們吧?”獄卒沒著急立刻開門。
“當然沒有,快開門。”張道士憤恨地瞪一眼屠夫,立刻隨獄卒去了。
‘屠夫’龐元英扯掉臉上的麵具,直呼太熱。
白玉堂和蔣平笑著從監獄裡頭走了出來。
“不然呢,你以為易容那麼簡單?這種假皮戴久了,裡頭的真皮不透氣就會冒汗,癟久了,便會把人臉泡大。我看看你的臉,嗯,有點大了。”蔣平湊過來仔細端詳龐元英的樣子,隨即咂咂嘴,“你這孩子養的就是好,皮膚竟這般滑嫩,毫無瑕疵。”
白玉堂瞥眼不正經的蔣平,提醒龐元英該儘快準備了。
儘管龐元英剛才的戲演的不錯,但終究是假的,邏輯上有硬傷。趁著張道士此刻頭腦發熱,有些衝動,或許還能詐出些證供來。等回頭他頭腦冷靜了,反應過來事情的不對,就真的什麼都問不出了。
龐元英立刻開堂,速審張道士。
未免張道士懷疑,龐元英故意裝成剛睡醒的樣子,打著哈欠上堂,問張道士半夜瞎折騰什麼。
“我要招供。”張道士咬牙道,“但我有一個要求,單獨關押派人保護我,還有徹查我隔壁的那個屠夫,他有問題,想殺我。”
“要看你接下來的話是真是假了,若膽敢戲弄我,便把你關在十人間內,”龐元英道。
張道士:“十年前,確係是我在宋國公府內住了一段時間,我與宋家大小姐之間的私情,其實是奉了宋國公夫妻的‘命令’——”
“大人,包拯那邊差人捎話來,讓龐元英去一趟。”小吏前來傳話道。
“這大半夜的,包大人還沒睡?叫我作甚?”龐元英不解。
小吏行禮表示他也不知。
龐元英看著堂下的張道士,打發小吏先行回去,他一會兒就去。
小吏拱手:“請少尹務必現在走一趟,包大人那邊交代,事關緊要,半刻都等不了。”
“這麼急。”龐元英猶豫了下,沒辦法,隻好讓白玉堂和蔣平先審問張道士,他隨小吏去見包拯。
二人行至包拯住處時,龐元英見包拯的房間並沒有點燈,感覺不對,忙問那小吏怎麼回事。
小吏愣住了,也疑惑:“小的也不知,剛才毛判官急急忙忙叫醒小的,讓小的趕緊傳話給少尹,不可耽誤。”
右巡軍判官毛勝,龐元英對他很有印象,之前徹查開封府奸細的時候,他是四大重點懷疑對象之一。但因為沒有證據,他和另外三個嫌疑者都被包拯安排人暗中監視了。
龐元英立刻去跟守門的小廝確定,包拯早就安寢了,毛勝晚上根本沒有來見過包拯。
龐元英預感不妙,趕緊往回跑。半路上,就見蔣平急急地跑過來,臉色異常嚴肅。他看到龐元英後,立刻告知:“張道士死了。”
“怎麼回事?”龐元英問。
蔣平:“少尹走後,毛勝就急急忙忙趕來,說有重要線索要講。說宋國公府給他送信,想要收賣做奸細。我和五弟看信的工夫,他忽然跪地大哭起來,對我們磕頭,忽然轉手用毒針刺死了張道士。當時他們倆人距離很近,他出手很快,縱然五弟反應及時,奈何針沾了劇毒,張道士很快就喪命了。”
“毛勝跟著就自儘了,口中藏的毒,立刻咬破。”蔣平萬般無奈地歎口氣,根本沒辦法接受眼前的事實,一切實在是發生的太快,他到現在還有些恍惚。
“瘋了。”龐元英歎,“人比鬼還可怕。”
事情發生後,包拯、公孫策等都來了。
“是誰負責監視毛勝,鬨出這等事情,人呢?”包拯質問。
展昭去檢查完後,回稟包拯:“今晚看守毛勝的有倆人都死了,屍體被拖進床下隱藏。倆人皆是中了毒針。這種殺人手法快而不費力氣。”
展昭隨即從毛勝身上搜到了剩餘的幾根毒針。
“放肆!”包拯怒極。
堂堂開封府內,竟鬨出這等醜事,竟被奸細作怪連殺三人。這個奸細還是他們早有察覺,已經派人監視的人。
龐元英也覺得遺憾,枉他演戲了一晚上,終於撬開了張道士的口,結果到嘴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才開始審問,這毛勝就動作這麼快,該早有準備,才會如此及時地應對。”蔣平道。
“不止,牢房內有他的眼線,若沒人通風報信,他再有準備動作再快也沒用。”龐元英無奈搖搖頭,對包拯歎道,“開封府還真是魚龍混雜,讓人應接不暇啊。”
“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一直沉默的白玉堂忽然說了一句。
“什麼意思?”蔣平問。
“處處防備,則處處薄弱。”包拯解釋罷了,目色嚴肅地回看龐元英,“刺殺一事,先前是我預料錯了,之前我一直覺得是針對你。而今方知,刺殺你這件事的真正意圖,在於針對開封府。”
龐元英目光定住,向來流露著頑意的桃花眼裡忽然透著狠厲,“那便自今日起,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