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玉告訴龐元英,蘇尚書排行老二,雖一整家子人都在京城,但其老家在霸州。蘇家長子一家和蘇老夫人就住在蘇家霸州老宅子中。蘇家小姐這次回來,就是代自己的父親給祖母賀壽。
“窗外雜亂的腳印,你們看我嗎?”龐元英問。
周子玉搖頭,“不止雜亂的腳印,還有昏迷的丫鬟,我們都沒有看過。蘇家人不讓看,畢竟那是女子的閨房重地,他們要顧及女兒家的清白。”
“人都死在這兒了,看個房間而已,還扯什麼清白。胡扯!”
龐元英先讓趙惟能引路,去了前麵的林子看了看他們那晚烤肉的地方。
現場有焚燒一半的柴木,地麵殘留著黑灰,周圍還有數塊啃過丟棄骨頭,四周的草木樹枝都有被修剪砍過的痕跡,看這個場麵的容納量,差不多是趙惟能那些隨從們的人數。從現場情況看,趙惟能應該沒有說謊。
“當時帶著所有屬下都來了這裡,袁氏和幾個丫鬟還在陵墓那邊。事發的時候,那幾個丫鬟都在屋裡睡覺,到早上侍衛們去叫她們才醒。”趙惟能接著解釋道。
“為什麼沒留守衛?”
“這荒山野嶺窮鄉僻壤,外邊還有兩個守陵的村子,誰會來?我這個人一向喜歡和大家同樂,所以那天晚上一個人都沒落下,把所有的爺們都叫上了。”
既然陵墓這裡沒有廚房,龐元英就細問趙惟能的日常用餐如何解決。原來都是由霸州府衙負責,一日兩餐做好了送來。
“酒呢?從哪兒弄?”
“是屬下帶人從霸州城內的常香酒鋪裡所買。”趙惟能的隨從成樂回稟道。
“烤的鹿肉呢?”
成喜成雙兩名隨從站出來,“是屬下二人趕著前一日的晚上早去附近的林子裡打獵,一共打了兩隻鹿,一隻野豬和十幾隻兔子。”
“你二人倒是厲害。”龐元英歎。
“他們倆就是專門給王府野味的。”趙惟能解釋道。
龐元英詢問成樂成雙成喜,都在郡王府做了多少年。得知他們三人全部都是郡王府的家生奴隸之後,龐元英歎了口氣。這樣看來不好查了,要一個個摸排背景才行。
龐元英立刻帶人前往蘇府,查看蘇淺兒的閨房。蘇家人自然是阻攔不讓,但當她們得知龐元英是龐太師之子的身份,再看到禦賜金牌之後,誰也不敢造次,任由龐元英帶人去調查。
距離案發已經十天了,蘇淺兒住處的後院已經被打掃過數次,看不到什麼雜亂腳印。龐元英就打算詢問當晚跟蘇淺兒同屋那兩名貼身丫鬟。結果蘇家管家告知龐元英,那兩名丫鬟受了家法後,一個發燒病重,兩天前已經死了。另一個倒是在苟延殘喘,但處在昏迷之中,已經說不了什麼話了。
龐元英堅持要見,家丁就將他引到馬圈處,在馬糞堆邊上放草料的地方,看到有一名消瘦的女子蜷縮著身體躺在草席上。身上早已狼狽不堪,粘著諸多臟汙,嘴唇慘白雙眼緊閉,若非胸口微微起伏,很像個死人。
白玉堂瞪著蘇家的管家。
“諸位大人,真不是我們蘇家刻意刁難下人。但她們的賤命怎麼和怎麼能尊貴的三小姐相比?因她們的錯,害三小姐慘死,這下場便是她們自作自受。連小姐都照不好,活該如此!”管家解釋道。
龐元英令手下將這名姑娘抬抬回府衙醫治。
蘇家長子蘇茂急忙從外頭趕回來。她聽了龐元英此話,立刻不願意地阻攔,表示這丫鬟是蘇家的人,死也應該在蘇家死。
“這丫鬟是案子重要的目擊證人,我們蘇家也算是官貴,更該做表率配合官府辦案。便是不想如此,按照規矩,你們也是應該配合。懂嗎?”龐元英挑眉,態度不爽地反問蘇茂。
蘇茂故作不懂搖頭,表示不明白龐元英話裡的意思。
“不懂沒關係。回頭我寫一個告示張貼在霸州和東京城,你們可能就懂了。蘇家聲稱蘇小姐無辜被擄後,破壞案發現場,蓄意謀害目擊證人,全然不配合官府的調查,以圖通過上述舉動來自證自家小姐的清白。做法聰慧之至,讓人拍手稱快啊。”
“這……這……龐少尹,您怎麼能這樣誣陷我們蘇家,我們沒有破壞案發現場,也沒有蓄意謀害目擊證人,我們配合……”蘇茂最後自己底氣不足,說不出話來,隻好同意龐元英將那丫鬟帶走。
丫鬟被運回霸州府衙後就被仔細診治,用了藥。
“身上發熱的厲害,仍處於嚴重昏迷之中,未必能醒過來。”周子玉回稟道。
白玉堂聽完之後,對旁邊應道:“蘇家很可疑。”
“何止蘇家可疑,南康郡王往身邊的那幾個隨從,還有這霸州府尹,都很可疑。在他們的遮遮掩掩下,兩名死者就好像是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陵墓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