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寒章氣咻咻地一腳踢開了剛修好沒多久的門,打算把晏行昱扔到房裡撈起鹿就跑。
剛進院中,就聽到一串鹿鳴聲,荊寒章定睛一看,就瞧見他的小鹿正趴在院中吃草料,一隻漆黑的貓懶洋洋地趴在它身上曬太陽。
一鹿一貓,相處極其和諧。
荊寒章:“……”
荊寒章麵無表情,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半步。
那隻小鹿已經臟了,他不要了。
晏行昱喚他:“殿下?”
荊寒章沉著臉問:“你哪來的癖好,養什麼不好非要養貓?”
晏行昱回想起阿滿所說魂魄互換時的異常,有些試探著問:“貓有什麼不好嗎?”
荊寒章冷冷道:“我討厭貓,你難道不知道嗎?”
晏行昱:“……”
這話說的……就有點不要臉了。
晏行昱才剛歸京沒多久,連爹娘都沒見幾麵,怎麼可能會知道隻有幾麵之緣的陌生人的喜好?
晏行昱小聲說:“黑貓……辟邪,還招財的。”
辟邪是次要,招財才是最重要的。
荊寒章的眼神比地上的積雪還要冷:“招什麼財?”
話說出口,他才想起來晏行昱愛財的性子,當即冷笑一聲,道:“我給你一百兩,現在,立刻將那貓趕出去。”
若是下次再出意外魂魄互換,荊寒章可不想一睜眼就看到一隻貓蹲在自己床頭。
晏行昱:“……”
晏行昱了然,果然怕貓。
他小聲說了句“成交”,吩咐阿滿將貓抱走,荊寒章這才深吸一口氣,抱著他進了房。
走著走著,荊寒章有點奇怪,他本是想用抱人來讓晏行昱失態,但自己怎麼好像變成了個人形輪椅,還自帶暖爐的那種。
荊寒章越想越氣,但又是他自己主動要求抱著人家的,不好遷怒,隻能沉著臉抬步往前走。
一腳踢開房門,荊寒章大刀闊斧地走進房裡,將晏行昱放在了軟榻上。
晏行昱連忙撐著手坐穩,躬身要行禮:“多謝殿下。”
“省了吧。”荊寒章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一旁,哼笑著說,“你心裡指不定都已經在罵我,私底下還是彆做戲了,你不累我看著都累得慌。”
晏行昱愣了一下,才如實說:“我不會罵人。”
荊寒章不信。
晏行昱說:“但是我可以學。”
荊寒章:“???”
荊寒章眉頭都要擰在一起了,看著晏行昱溫順地說可以學罵人的話,一時間竟然分不清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單純在嗆自己。
晏行昱這話倒是沒有作假,他學東西很快,這些年寺中藏書閣中的書全都倒背如流,之所以離開寒若寺歸京,也和無書可讀有些關係。
被困在一隅,不知天地浩瀚,終其一生碌碌無為。
晏行昱不想要這樣的人生。
晏行昱見荊寒章坐得極穩,看起來好像沒打算要走,隻能試探著開口:“殿下已經瞧過小鹿了,還有其他事要吩咐嗎?”
他已經是光明正大地下逐客令了,但荊寒章故意裝作沒聽懂,翹著腿靠在椅子上,吩咐阿滿給他拿酒,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
阿滿訥訥道:“我們公子不喝酒。”
荊寒章挑眉:“所以呢?”
你們公子不喝酒和我要喝酒,有什麼必然聯係嗎?
阿滿:“……”
阿滿隻好跑出去問趙伯要。
晏行昱又適時提醒:“殿下。”
“急什麼?”荊寒章道,“看這天,八成等會要下雪。我們上次魂魄互換時就是個雪夜,今日剛好再試驗一下。”
晏行昱一怔:“您要留宿相府?”
荊寒章點頭,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
晏行昱提醒他:“殿下,這不合規矩。”
荊寒章囂張跋扈,將腿往桌子上一翹,哐的一聲。
“本殿下就是規矩。你說不合哪條規矩,指出來,我立刻讓人去改。”
晏行昱:“……”
阿滿:“……”
阿滿不敢再追問了,訥訥稱是,去內室拿箭了。
晏為明呆呆站在一旁半天,才後知後覺,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荊寒章:“……”
荊寒章不耐煩道:“彆哭,我煩。”
晏為明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嘴嗚咽著,被嚇出來滿臉的淚水。
“嗚……方才我我們差點死了。”晏為明站都站不起來,坐在地上拽著荊寒章的衣擺,哭著說,“我要告訴爹!讓他們嚴懲那些惡人!爹!娘啊!”
荊寒章:“……”
晏戟到底怎麼教兒子的,一隻老狐狸竟然生出個兔子似的兒子?
荊寒章最不喜愚蠢怯弱的人,但看在方才晏為明在危險中還是想把他推到房裡的份上,勉強還能再容忍他一會。
“彆哭了,晏……爹肯定會處理好的,你先穩一穩,我有事要交代你。”
晏為明抽噎著擦乾眼睛,這才意識到平日裡一直被他嘲諷病弱癱子的兄長,好像是個深藏不露殺人不眨眼的高手。
他被嚇了一下,原本哭還沒停下來,這下直接變成了打嗝。
晏為明臉上全是驚慌,大概是怕荊寒章找他報複平日裡的無禮之處。
荊寒章看他這副害怕卻又傻到沒想著逃的樣子,大概覺得好玩,微微彎下腰,壓低聲音高深莫測道:“怎麼?你怕我?”
話音剛落,晏為明就滿臉驚恐地打了個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