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青齡哽咽地點點頭。
封塵舟沒心沒肺的,還在那說:“魚息的藥可不能隨便用啊,他就是個庸醫。”
晏行昱“咳”了一聲。
封塵舟忙獻殷勤:“怎麼啦?”
晏行昱低聲說:“庸醫在你身後。”
封塵舟一回頭,就對上笑得滿臉溫和的魚息。
封塵舟:“……”
吾命休矣。
片刻後,魚息拽著封塵舟的後領,將他像是拖貨物似的從地麵劃過,麵無表情地往前走,走了幾步還朝晏行昱叮囑:“藥不能忘了喝。”
“好。”晏行昱道,“多謝神醫。”
神醫趾高氣昂地拎著封塵舟,打算試試新調配好的藥。
江南今年是暖冬,年底時一次雪都未下,在大年初一時飄飄然下了一次雪,不過才落了薄薄一層便很快化完了。
晏行昱坐在炭盆旁,膝蓋上蓋著毯子,正在看晏為明給他寄來的家書。
晏為明寫家書從來都恨不得寫一本,將自己遇到了趣事糗事全都寫在上麵,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又寄了話本過來。
荊寒章詫異地看著那厚厚裝訂好的“家書”:“這是為明的家書?”
晏行昱無辜點頭,給他看封皮——「吾兄輕啟」。
荊寒章:“……”
晏行昱看得津津有味,荊寒章有些酸溜溜的:“我給你看的話本可比這小子的家書有趣多了。”
晏行昱搖頭:“殿下那話本都是杜撰的,為明的是真事。”
荊寒章不服氣:“那你說說,他寫了哪些是真事?!”
晏行昱隨便念了一則:“他說他偷偷跑出太學去買文修樓的小酥魚,被先生逮到了,被罰抄了五遍《大學》。”
荊寒章:“……”
真事!
有過相同遭遇的七殿下肅然起敬,對晏為明表示同情。
晏為明寫家書很繁瑣,一件事情能像是老媽子似的翻來覆去地說上許多遍,看得晏行昱直搖頭。
平日裡一本兩指厚的書晏行昱大概半個時辰就能看完,但晏為明那一指厚的家書,晏行昱倒是認認真真看了半日才終於翻到最後一頁。
荊寒章更酸了。
晏行昱歎了一口氣,最後抬手磨墨打算給晏為明回信。
荊寒章熟練地走過來接過他手中的墨慢吞吞地磨。
晏行昱拿筆蘸了墨,提筆寫了龍飛鳳舞的一行字。
荊寒章偏頭看了一眼。
「吾弟,見字如晤。辭鄙義拙,聱牙詰曲,文采奇爛,再練。」
荊寒章:“……”
荊寒章表示自己再也不酸了。
要是他再讓晏行昱看話本,晏行昱也評價“辭鄙義拙”讓自己抄書,那可真的得不償失了。
晏行昱想了想,覺得晏為明這麼興致勃勃地給他寫了這麼多家書,自己隻回這一句似乎有些薄情,便歪頭補了些。
他將自己覺得對提升文采有幫助的書一一寫下書名,有些孤本還特意標注了「進宮尋林太傅要」,洋洋灑灑寫了幾十本書的名字。
最後還加了一句。
「每本抄一遍,明年年底歸京,兄長檢查。」
荊寒章:“……”
荊寒章幽幽看著,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晏行昱甩了甩將墨痕晾乾,才折起來放在信封裡,打算讓下人給他寄信。
荊寒章古怪道:“你真的打算這樣寄過去?”
晏行昱疑惑道:“有什麼問題嗎?”
荊寒章:“……”
荊寒章沉默許久,才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沒什麼問題,就是……往後你都彆想收到為明的家書了。”
晏行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