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什麼。”張家二孫子道。
“說，彆藏著掖著的。”張寡婦道，“是不是看上了我不喜歡的姑娘？”
“……”張寡婦的二孫子睜大眼睛盯著張寡婦。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張寡婦道，“總不能是看上隔壁家的那個三女兒？”
“是……”張家二孫子微微低頭，他原本是躲著那個姑娘的，但是那個姑娘時常到他的麵前，還幫著他乾活。一來二去，他就覺得那個姑娘也很不錯，“她說了，她可以賣身，就是直接買斷的那種。”
這是那個姑娘跟張家二孫子商量好的，那個姑娘不想被娘家一直吸血，就是想用這種方法脫離家裡人。賣身的話，有賣身契在，買斷關係，就是一開始多給幾兩銀子，張寡婦家的人那麼強悍，那麼自家人就不敢多來要錢。
那個姑娘之前給媒婆一些錢，就是想著張寡婦會同意。奈何，張寡婦不願意，那個姑娘就隻能想其他的辦法。
“那就瞧瞧。”張寡婦想到了那個姑娘先前給你媒婆錢，又想到那個姑娘這麼勾著自家二孫子，可見那個姑娘是個有能耐的，竟然還懂得什麼賣身契的。
當天，張寡婦就去了隔壁村，她想的簡單，要是要買斷關係，要去衙門備案，要斷了這一門親。這得耗費好些銀子，當然得看這個姑娘能不能乾活，要是這個姑娘能乾活，就讓姑娘早早到家裡乾活，那也能挽回一點損失。
那一戶人家姓林，家裡有四個女兒，一個兒子，前頭還有去給人做妾的女兒。這一家人就是吸著女兒的血養兒子，前頭的兩個女兒嫁出去之後，她們時常帶著東西回到娘家，一個個都對他們的弟弟很好。
等張寡婦過來的時候，她就看到林三姑娘在院子裡乾活，劈柴、晾衣，那個姑娘都能乾。那個姑娘長得比較瘦弱，可能是因為家裡都緊著弟弟吃，當姐姐的吃的少又得乾活，這才這麼瘦弱。
姑娘家瘦弱一點沒有關係，等到姑娘嫁進門，多吃點好的，慢慢地就能壯實一點。
多少人家的姑娘都是那樣，看上去都比較瘦弱。
一家人，基本上都是男的吃多，女的吃的少，有時候女的吃的還少很多。男的要下地乾活，自然得吃得好一點。可有的人家是要女的乾活，男的乾活少，男的吃的還多。
林家就是這樣的情況，林家弟弟基本不用乾什麼活，就是他的幾個姐姐乾活。
林三姑娘瞧見院子外的人，特意走了出去。她一看到張寡婦就認出了這個人，為了脫離這個家，也為了以後能過上舒心一點的日子，她早些日子就盯上了張寡婦家，也看過張寡婦大家的人。
“嬸子，可要喝口水？”林三姑娘問。
“讓你以後都不來這個家，你可願意？”張寡婦也沒有跟林三姑娘繞老繞去，她就是這個目的，“要是你以後要回來，要幫著他們，我們家可容不下的。”
張寡婦想要是林三姑娘不好，騙他們，那麼她就讓二孫子休妻。二孫子不肯休妻，就讓二孫子單獨分出去。
“願意。”林三姑娘連忙道。
林三姑娘沒有假裝矜持，她謀劃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能嫁入張寡婦家裡，就是為了能脫離娘家。
“行。”張寡婦點頭。
第二天，張寡婦去鎮子上的時候，去跟柳玉蓮說莊子上的時候，還說到了她家二孫子的事情。張寡婦有時候會跟柳玉蓮嗑叨嗑叨，反正他們這些鄉下的人沒有什麼能耐，就是看看能不能讓主人家高興點。
“原本也不想要這個孫媳婦的。”張寡婦道，“她又願意賣身，便允了他們。也不是我們家要如此，實在是他們家太過，幾個姐姐養著弟弟的，她前頭的兩個姐姐時常帶東西回娘家。我們家又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哪裡有那麼多東西。”
“這樣的人很多嗎？”柳玉蓮知道扶弟狂魔，有的女的就是想著弟弟，甚至不管她們自己生的女兒、兒子。那些女子就是覺得弟弟十分重要，覺得弟弟是娘家的根。
柳玉蓮不是很能感同身受，要是她的話，她一定對自己的孩子更好，不可能想著兄長。
“多。”張寡婦道，“多少人家，為了生兒子，一直生。生了幾個都是女兒，就把女兒當丫鬟用，讓女兒給兒子做牛做馬的。兒子要是沒錢娶妻，就讓女兒出嫁，把女兒賣出一個好價錢。”
“……”柳玉蓮深吸一口氣，真可怕。
“要是那些女子能想明白，便不多往娘家捎東西。就怕那種腦子不清楚的，不斷地從婆家巴拉東西回娘家。”張寡婦道，“曾經，有一戶人家，家裡都沒有多少糧食了，家裡的兒媳婦還把家裡的糧食送回娘家。結果，那個兒媳婦生的孩子活活餓死了。”
張寡婦說到這裡，她想要是自己是那個孩子，她做鬼都不可能放過親娘。明明家裡沒有那麼多糧食，那女子還要往娘家送東西，那個娘家的人都活得好好的，甚至都有點胖了，而女子的孩子就那麼沒了。
“是我見識太少。”柳玉蓮知道有的女子不疼自己生的孩子，就沒有想到會這樣。
“這不，我起先看不上這個林三，也是因為她前頭的那兩個姐姐都是那樣的。”張寡婦道，“她的父母也能舍下臉去女兒女婿那邊要東西。既然她願意賣身，那就直接賣身，斷了跟娘家的關係，這才好。”
張寡婦自認為不是一個狠心的人，要是林三姑娘偶爾去看看爹娘，她也不阻止。可林三姑娘要想從張家拿東西回娘家，門都沒有。
“是。”柳玉蓮點頭。
“她在家裡時常乾活的。”張寡婦道，“乾活能力沒話說，長得也還可以。”
要是那個姑娘長得不好，自己的二孫子哪裡可能那麼容易就迷了眼睛。
“那個姑娘也算是個可憐了。”柳玉蓮讓人拿來了一兩碎銀子，家裡的銀錢不多，她又要顧慮水泥坊，這就讓人拿了一兩銀子，“這一兩銀子，就當是添頭。”
“多謝郡主。”張寡婦跟柳玉蓮說這麼多話，不是為了要銀子，就是單純地說一說。□□寧郡主給了她銀子，那麼她就得感謝，隻希望林三姑娘真的是一個懂事的。
待張寡婦走後，柳玉蓮才去柳母那邊。
柳母早就知道張寡婦是一個什麼樣的性子，張寡婦是一個能耐人。一個寡婦拉拔那些多人，張寡婦也有往柳家大房送一些他們家種的瓜果。
這麼一個厲害的女子啊，柳母認為張寡婦比一些富貴人家的當家主母還要厲害。這可能跟張寡婦守寡多年，一人撐起一個家有關係，張寡婦的經曆多了，更懂得那些事情。
有多少人根本就堅持不下來，也做不到賬寡婦這麼好。
“張家要有喜事了。”柳玉蓮笑著道，“她的孫子要成親。”
“她有好幾個孫子吧。”柳母曾經也住在石元村，見過張寡婦一家，張寡婦的兒子女兒就好幾個了，更彆說下頭還有孫子，“她也是一個能說會道的。”
“是有好幾個。”柳玉蓮道，“這一次娶的是隔壁村的，家裡四個女兒一個兒子，那個姑娘也是個厲害的。”
柳玉蓮沒有多說那個姑娘不想多顧著弟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理解。
“那個姑娘是要逃離娘家吧。”柳母道。
“您怎麼知道？”柳玉蓮想自己都沒有說，柳母也沒有聽張寡婦說。
“張寡婦哪裡可能看上這樣的人家，多半是有其他的緣由。”柳母不認為張寡婦那麼聰明的人會給家裡娶一個麻煩精來，必定是有其他的打算。
“……”柳玉蓮隻想著自己沒有古人聰明，她沒有多說，她親娘一猜就能猜到。
“不說這個，你兄長的聘禮也備得差不多了。”柳母道，“時間有點急，下個月就成親。不過也該急點，他們的年紀都不小。”
軍營，柳延敬打了一對大雁，他準備回家去。他一轉頭，就發現何錫元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