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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海沒想到,青山村竟然真的沒打算讓他們分散進入各家暫作安頓,而是在他們進入村子的第一天,就讓他們在分到的地盤上,立刻馬上另起爐灶!建房子,哪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趙文海他們根本來不及了解村裡的情況,就立馬投入到了建房大業中。並且在之後的幾個月,一直在為房子而操勞。
而在他們忙著建房子的時候,青山村村民則遠遠地站在對岸看著他們忙碌,不時還竊竊私語。這些原村民,隻是看著,說著,並沒有任何幫忙的打算。
當然村裡也不是完全放任這些新遷入的流民,陰周和陰閔帶著些建房、團磚、燒瓦的能手支援他們。
青山村因為趙文海他們的遷入,內部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就是槐西族的青山村,另一部分就是流民的新村。然而新村隻是大家內部的叫法,在外人眼中,不管是哪一部分,都是青山村。
陰宥站在家中的小土坡上,看著趙文海帶著那百來號人忙上忙下建房子的模樣,不由得說了句:“速度真快。”比她們當初遷村建房快多了。
陰淮點點頭,“的確是。”這上百個流民挺團結的,即使此時天氣已經冷,不是建房子的最好時機,但是這些在居無定所的流民麵前算不得什麼。有穩定的住所,才是他們當前最需要的。不看見那些年輕力壯的,邊乾活,還邊唱歌。有些光著膀子,在搬磚。有些負責砍樹,把建房所需要的木頭,一顆顆地從山上往山穀裡運送。那些個熟悉木工的,就哼哧哼哧地在鋸木頭。
“陰周和陰閔已經把這些人登記好了,一共一百二十八人,十八個女人,十一個孩子,男人九十九個。沒有老人,年紀最大的也才四十五歲。”
陰淮把一個本子遞給陰宥。
陰宥接過本子,翻了翻,這裡麵記載著每一個人的基本信息,可以直觀地看到他們的姓名、出生年月。
“他們不是普通的農民,至於為什麼成為流民,現在還沒查出來。”
陰淮防備心很足,即使她知道陰宥想要吸納這些人,把他們作為新鮮的血液補充到槐西族,但是在沒有完全摸清他們的底細之前,她還是沒法相信他們,村裡還得嚴格戒備才行。
陰宥點頭。她最初就有這樣的疑惑了,這群流民基本上是年輕男人,這的確是有些奇怪。在新華國這兩年遷移的浪潮中,多是以家庭為單位,拖家帶口。整個村子一起遷的情況,也不是沒有,不過一個村子都是年輕男人的情況卻是沒有的。她還記得新村的人第一次到山上時,她看到的那個練習手指靈活度的人。
她的心裡雖然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但她並未確定,故而也就沒說出來。
“這是陰周寫的?”
陰宥指著本子上工整的字跡,突然問道。
一下子就猛地跳躍了幾個維度的話題,令陰淮愣了幾秒鐘。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是的。”要想跟上村長的思維,她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行。
陰宥轉身看著族裡那些圍著祠堂你追我趕的孩子,陷入了深思。
陰淮也不急,她搬來了一張凳子,讓陰宥坐下,自己則坐在了她旁邊。
於是乎,陰宥、陰淮兩人在家裡的小山坡上,沉默地排排坐。
陰敏然拿著鏟子,出家門,正要往自家那幾分自留地去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兩個在門前坐得筆直的背影。
十一月的天,陰敏然恍惚覺得自己聽到了山林裡烏鴉的鳴叫聲。她本想直接離開,不驚擾陰宥和陰淮的沉思,但是她的兒子叫住了她。叫喊聲,終究還是把沉思的這兩人,驚擾了。
“媽媽,爸爸讓你多種些番茄和辣椒,小蔥、韭菜可以少一點。”
陰逗逗怕冷,他已將換上了厚棉襖,噠噠噠地從屋裡跑出來。在跑到門口的時候,被門檻杠了一下,差點撲倒在地上。
虧得陰敏然習慣了自家兒子的粗神經,在他跑出來的時候,就快速上前,才不至於讓他跌個狗吃屎。
“哎,你小心點。”
陰敏然心驚肉跳,她很寶貝這獨子,若是他摔著傷著了,她該心疼死了!
陰逗逗沒把這意外放心上,他傻嗬嗬地笑了,“不是還是您嗎?”
陰敏然為兒子對自己純然的信任,感到驕傲,不過還是忍不住嘮叨了兩句,“你要是實在沒法習慣這門檻,我把它削掉好了。”
他們在青山村的新房子,有門檻;在槐西村的舊宅子,沒有門檻。陰逗逗還沒習慣新家這邊的門檻,摔了好幾次。
陰逗逗見母親如此說,連忙搖搖頭,“不要。我喜歡這門檻。”
這門檻高是高了些,但是坐在門檻上,看星星,看月亮,吹涼風,看村裡,還是挺愜意的。
這旁若無人表達愛意的母子倆!
陰宥看著倒是無所謂,因為她有兒子有孫女,但是陰淮就就有些吃不消了,這不是在氣她孤家寡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