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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衛民值夜班,下午才回到家中,雖然身體疲憊,但精神頭算是不錯。
他父母已經去世,家裡隻剩下他和妻子。妻子懷孕,沒人照顧,他這才寫信給遠在遠在南方的嶽父嶽母,希望他們能上京城來照顧照顧妻子。
安衛民左手提著剛買到的一掛豬肉,右手拎著一壺酒,一路上笑容不斷。
街坊一個大娘看到他的模樣,忍不住打趣:“喲,衛民今兒個加餐呀?老丈人和丈母娘來了,果然不一樣。”
安衛民把手裡的肉和酒晃了晃,掩飾不住興奮,“他們二老千裡迢迢上來,我這做女婿的自然得讓他們吃好喝好。”他家幾代單傳,沒個兄弟姐妹幫襯,老婆肚子裡的,那可是他的血脈,自然金貴。況且,嶽父嶽母放著家裡大小舅兄不管,大包小包上京城來幫他,他鐵定不能虧了他們。
街坊大娘看著安衛民的背影,不由得歎息,這獨生子呀,沒個幫襯的,公安雖然是個人人羨慕的好工作,但到底也是危險,以前他們這些街坊鄰居都非常擔心他哪天突然就去了,連個摔盆的都沒有,逢年過節連個上香的都無。現在好了,有老婆,有孩子,還有嶽父嶽母一家,小日子過得瀟灑,也算是熬過來了。
陰宥環顧這個院子,小小的四合院,住了三家人。安衛民家在北房,是院子裡最大最好的房子。
春日裡,院子的核桃樹和山楂樹已經抽芽,王姐一邊處理手上的魚乾,一邊和陰宥、德雅說家常。
“這女人懷了孕,最想念的就是幼時母親做的食物。我閨女吃什麼吐什麼,我早上給她熬了魚乾粥,那味道腥,若是彆的孕婦肯定已經吐了,但是她卻吃得很開心。”
王姐驕傲,城裡吃得東西多,女婿費儘九牛二虎的力量,弄了罐進口牛奶給圓圓補身體。那一勺子就要一塊錢,但是圓圓吃不下,吃了就吐。嘖,再怎麼說,一個女人還是得有娘家,娘家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妹子,看你的年齡,應該結婚生子了吧?”王姐小心地問陰德雅。陰宥雖然也在,但是她不怎麼敢跟她說話。她跟那小姑娘沒話題,還是跟這個不差她多少歲的妹子還是有話說。
三十四,快三十五歲的陰德雅,被王姐的問題問懵了。她生孩子?嗬,她們槐西族是男人生孩子……
陰宥的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起來。陰德雅是個花花姑娘,她在村裡撩撥了不少男人的心弦,在村外,若是見到長得順眼的異族人,也會多看幾眼,甚至上去搭話。她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我若是結婚了,那世間男子就損失了一大福利”。這樣的德雅,理所應當地,至今單身。
王姐見陰德雅沉默,還以為有什麼難言之隱,遂帶了些歉意地說道:“對不住了,若是不好說,就當我沒問。”
陰德雅搖搖頭,“沒有,我沒結婚,也沒生子。倒是陰宥已經結婚生子了。”
王姐驚訝,三十出頭的大妹子沒結婚,沒生娃,倒是看起來才十七八的小姑娘,已經結婚生娃了。
王圓圓捧著一碗涼拌的海帶絲從屋裡走出來,她的肚子還沒有顯懷,不過臉上已經有肉了,洋溢著母親的慈愛。
“今晚機械廠那邊的同事會來看我,我到時候幫你們問問。”王圓圓邊說,嘴裡還邊嚼著東西。被確診懷孕後不久,她就開始害喜,什麼都吃不下,還是媽媽來了,她才能吃好。
“那可得麻煩你了。”陰德雅喜滋滋地說道。她們倆這一趟可以說是遇上好心人了,乾什麼都有貴人相助。
這王家女兒,就跟她母親一樣,是個好客熱情的。她一聽說陰宥她們要參觀機械廠,買農具,就立刻把這事情攬了過去,說會幫她們把事情安排好。再聽說她們要找失蹤的侄女,就把她丈夫提溜出來。
此時,安衛民正興匆匆地從外麵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他懷孕的小嬌妻,捧著個碗,像一隻小倉鼠,吃得歡。他的心瞬間就像是泡在蜜裡一樣。丈夫娘來了,就是不一樣!妻子終於吃得下東西了,能吃多吃,這樣才不會餓著他的兒子。
王姐眼尖,看到了自家女婿,忙把手裡的活計停下了下來。
安衛民把酒和肉遞了過去,“嶽母,咱們今個兒吃肉!”
王姐提著大概有四斤重的肉,很是滿足。這肉搭配酒,一看就是為了他們二老準備的。被女婿如此看中,她心裡舒暢。在一旁團煤球的王大哥,看著酒也不由得雙眼發亮,他就那點嗜好,這女婿倒是還記得。
此時尚未時飯點,陰宥她們也不急著離開。在王姐的搭線下,德雅把尋找陰定離的事情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