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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陰宥他們趕到小樹林裡的時候,沒看到人,隻聽得到聲音。
“你在哪?”
陰宥高聲叫了起來。聲音分明從這邊傳出來的,可是現在卻見不到人。
“這……我,在,這……”
鄭存山虛弱的聲音從山下傳來。
大夥往下一探,好家夥,他正趴在山下不遠處一顆樹的樹腳下。想來是從山上滾下去,幸好被一棵樹給攔腰截住了,不然肯定會沒命。
等陰宥他們小心翼翼地把他抬上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農華鐘,是農華鐘把我推下去的!”
鄭存山恨極,若此刻農華鐘就在他麵前,他肯定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陰宥心裡生出一股不滿,怎麼又是這種烏七八糟的事情!
她朝四周望去,“農華鐘人呢?”
說到這,鄭存山滿口是血,“跑了!那腦孬種跑了!”
陰宥看著他口中不斷流出來的血,隻能讓人先把他抬回保健站。
在鄭存山於保健站接受治療的時候,陰宥則帶著人去尋找農華鐘。
村裡有兩個村口可以下山,可是到半山腰,兩條道會交彙成一條。這段時間,青山大隊在修山路,每隔一段路,就有幾個人在忙和,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見到農華鐘。
陰宥召集大夥尋找農華鐘,從傍晚找到了黑夜,可是都找到。
“他沒回村裡,也沒有下山,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陰淮有些躊躇,不管農華鐘做了什麼,那都是一條命呀!
陰宥聞言咬了咬牙,她站在村口,手裡拿著電筒,眉眼冷凝。她在心裡暗自下了決定,等這次事情結束,一定把這些喜歡惹麻煩的人都給處理了!免得三天兩頭給她惹事!
“去山裡找找。”
陰宥說道。若沒有回村子,也沒見下山,那肯定還在山裡。
隊員們剛準備分散熏人,卻聽到一聲叫喚從村口傳來:“找到了,找到農華鐘了。”
陰宥循聲看去,看到四個人慢慢走近。
其中三個是村裡的下放勞改人員,而霍達案則被其中一個勞改人員老鐵背著。霍達案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另外兩個勞改人員老李和老軍背上背著乾柴。
老李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見他低沉的聲音,“我們去撿柴的時候,看到他倒在地上。”在下放的三個人中,老李算是比較愛說話的了。老軍和老鐵到青山大隊後,說話的次數,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陰宥心裡平靜,隻要人不死就行,她淡淡地朝老鐵說道:“把他帶去保健站。”正好可以和鄭存山做個伴。
因為鄭存山的緣故,保健站現在還亮著燈。按照白醫生的意見,傷筋動骨一百天,鄭存山在保健站待著也沒什麼用,還不如回家好好休養。但是鄭存山和邱小菊的事情現在還沒弄清楚,他不願拖著斷腿回去讓邱小菊照顧。
婚是沒法離了,但是若讓鄭存山當作什麼都發生,他心裡又不痛快,隻能這樣拖著。他和邱小菊結婚,本以為是搶到了一塊寶,沒想到卻是給自己腦袋上種了一片草。
當陰宥帶著老鐵他們進入保健站的時候,邱小菊正捧著一盆水,要給鄭存山擦身子,不過那盆水卻被暴躁的鄭存山給踢翻了。
水淋濕了邱小菊身上的衣服,深秋的夜晚,微涼,邱小菊不禁打了寒顫。
就在此時,小六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衝了進來,緊緊把邱小菊抱在懷裡。
他臉上的憐惜,看得陰宥不由得皺眉,他朝鄭存山咆哮:“小菊嫁給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你竟然如此不珍惜!”
……
全場靜默。
……
至少陰宥是靜默的。她感覺自己看到了傳說中的腦殘。
邱小菊委屈而又忍辱負重地把小六子推開,一臉故作堅強,“我沒事,你不要管,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陰宥的嘴角抖了兩下,戲文裡都不敢這麼寫……
“咳咳!”陰宥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感覺再這麼看下去,自己成為人之後,所學到的那些人倫,都成為笑話了。
“白醫生,你給農華鐘看一看。”
陰宥朝站在角落裡看熱鬨的白醫生說道。
白醫生到了青山大隊之後,分擔了陰定會很大一部分的工作。當然槐西族的人生病了,找的還是陰定會。那些找白醫生的,多是新村的人。
陰宥垂眼,這會兒,便宜兒子陰定會已經不在保健站了,他肯定已經把菡菡從托兒接回家了。陰宥不滿地瞥了昏迷的農華鐘一眼。都怪這家夥,若不是因為他,她此時肯定已經在家裡陪著兒子、孫女一塊兒歡歡喜喜地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