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哼了一聲,扭腰走了出去,給簡西穿衣服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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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能不能借我一點錢。”
吃早飯的時候,簡西突然開口,下一秒,隻聽“啪嗒”一聲,徐鳳的筷子已經重重摔在了桌子上。
“你借錢乾什麼啊?”
苗田瞟了也麵露不悅的大兒媳婦,然後轉向小兒子,略帶疑惑地問道。
“愛國他們幾個都大了,我再在家裡擠著也有些不像話,我想出去另外租個房子,再看看能不能找到適合我的工作,等安頓好了,我想把藍秀她們娘倆接過來一塊住。”
簡西說出了自己的理由,他不是原身,即便受了記憶影響,對這些家人的感情也是有限的,即便是原身,在分開了十多年後,他和現在麵前的這一家人,實際上也已經疏遠了。
徐鳳把他當成這個家的入侵者,這些日子沒少給他眼色看,這些原身的父母和大哥難道就不知情們,可他們從來沒有替原身說過什麼,可見他們心裡的想法和徐鳳是一樣的。
時間和距離,早就使得他們變成了兩家人。
“媽,你放心,這錢我會還的。”
原身來到海市近三個月了,因為發覺現在的自己居然融入不到他生長的這座城市裡,原身在這三個月裡鮮少出門,他怕遇到曾經不如自己,現在卻混的比自己更好的朋友。
可簡西不一樣,他才來到這具身體裡四天的時間,卻已經把周邊逛遍了,對於這個時代,也有了比較淺薄的認知。
現在鄉下的妻女一定已經認定他拋棄他們了,這會兒回去,未必能夠洗白自己,所以簡西隻是先寄了一封信回去,打算等自己徹底在這個城市安頓下來了,再回鄉接她們母女回來。
“好端端的,怎麼想把那個鄉下女人接回來了?聽媽的,和那邊斷了,改明兒媽給你介紹幾個更好的。”
苗田板著臉,她不喜歡那個鄉下兒媳婦,當初兒子要娶鄉下女人,她心裡就是不樂意的,至於那個素未謀麵的孫女,身邊養著老大家的孫子孫女,對於那個鄉下生長的孩子,她就更加沒有感情了。
在她看來,兒子既然回來了,那就不要和那個地方的人再有什麼聯係了,正好現在有不少女知青回鄉,娶不了黃花大閨女,那就娶一個和他情況差不多的在鄉下結過婚的女知青,反正簡西也還年輕,將來還會有孩子的。
“媽,老三有這個心是好事啊。”
徐鳳隻聽到簡西說他要從這個家搬出去,哪裡還顧得上其他的。
再說了,簡西想把他那個鄉下老婆找過來,丟的也是他簡西一個人的臉,她到樂意用一個粗俗的鄉下女人襯托自己的時髦和優雅呢。
“我和你大哥這些年也攢下了一點錢,媽那兒要是不湊手,我和你大哥也能借你一些,不過不多,也就五十來塊吧,也不知道夠不夠。”
一下子舍了五十塊錢,徐鳳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能夠請走這個瘟神,她又覺得是值得的。
“謝謝大嫂,這些錢夠了,你放心,我會還的。”
簡西大概了解了一下這個年代的物價,五十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就他要做的事情來看,這筆錢也夠用了。
苗田倒是還想說話,卻被簡棟梁扯了扯袖子攔了下來,一餐早飯,就在一家人迥然的心思裡草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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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丹,我娘說你爹不要你了,你現在是沒爹爹野孩子,我娘不讓我和野孩子玩!”
“野孩子,野孩子,沒人要的野孩子!”
一個約莫七八歲,皮膚有些黑黃的小姑娘費力地扛起一筐豬草,對於周遭孩童的嬉笑充耳不聞。
大隊部的大榕樹下擺著一張桌子,生產隊的會計正端著搪瓷杯,愜意地喝著濃茶。
簡丹將豬草放下,老會計伸手按了按,確定這筐豬草足夠紮實,就在本子上給她記了一個工分。
在做完這件事後,簡丹又像往常一樣去村口站著,他們這裡偏僻,郵差一個禮拜才會來一趟,今天正是郵差過來的日子。
“小姑娘,又是你啊,這次還是沒有你的信。”
郵差已經認得簡丹了,也大概了解到了簡丹的情況的,對於這個小姑娘十分同情,可在他看來,那個已經離開的男人是不會回來了,要不然,怎麼可能兩三個月了都不往村裡寄一封信呢?
“好的,謝謝叔叔。”
簡丹失落地耷拉著腦袋,深深地看了眼自行車後座籮筐裡的那些信件,那麼多信,怎麼就沒有一封是寄給她的呢?
一次次的失望,簡丹揉了揉眼睛,以後她再也不會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