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這是從各地打探來的今科考生們的消息。”
齊國公府內,謝氏正端坐在椅子上,盤點著這一季度商鋪莊子的管事送來的出息, 時不時撥打著算盤, 表情有些凝重。
在身旁服侍的大丫鬟進來後, 眉頭微微鬆散, 伸手接過了她手裡那本小小的冊子。
“這一年可多了不少青年才俊呢, 聽說蠡南的解元今年才十七歲, 也不知道家裡婚配了沒有。”
小丫鬟說話討巧,她心裡清楚,夫人這三年為嫡小姐的婚事愁暈了頭, 挑挑揀揀,一直也沒找到一個合心意的對象, 於是拖到了現在。
不過照這個丫鬟內心的想法,還是他們家這位嫡小姐實在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明明夫人找了好些教養嬤嬤教她規矩,可她還是一身的小家子氣, 連照葫蘆畫瓢都不會,幾次去彆人家做客,一雙招子淨盯著其他夫人小姐身上的首飾綢緞,真給國公府丟淨了臉麵。
這三年來, 雖然小姐長進了一些吧, 可當初的言行都落入了那些太太小姐們的眼中, 加上整個燕都誰不知道他們家嫡小姐曾在農戶家養了十四年, 因此門第稍微高一些的人家都看不上他們家小姐。
這一次,謝氏直接將目標定在了今科考生身上,打算從這一屆進士裡給女兒挑選一個有潛力的夫婿,到時候齊國公府可以幫襯提拔他當官,看在這份提攜之恩上,對方也能善待國公府的姑娘幾分。
“蠡南?”
謝氏莫名有些心慌,尤其看到名冊上那個考生姓簡,今年十七歲的時候,這三點怎麼恰巧和那個孩子對應上了。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覺得自己的這個猜測太過荒謬,她養了齊桓西十四年,還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性子嗎,或許現在他早就已經被艱苦的生活磨礪成了一個滿臉愁苦的男人,抑或是沒有熬過去,早就死了。
謝氏搖了搖頭,繼續翻閱冊子。
這一次會試一共有來自燕朝各地共計三百多名考生,這些考生裡,年齡不足二十的,隻有寥寥幾人,而這些人裡,謝氏也不知道到底哪些是還沒有婚配的。
她翻遍了整個冊子,最後又翻回最初那一頁。
這麼看來,那位十七歲的解元似乎是最優秀的,能在這個年紀考中解元,天資絕對不凡。
隻是給女兒挑女婿,還得觀察對方的人品相貌還有家世,要不然,她也舍不得把女兒嫁過去受罪。
“國公爺呢?”
謝氏將冊子放到一旁的匣子裡,然後朝身邊的婆子問道,今天是國公爺休沐的日子,她還有一些事情想和國公爺商討。
“國公爺去梅姨娘那兒了,特地傳過話,讓夫人今天不用給國公爺準備晚膳了。”
一旁的婆子低頭說道。
“哼——”
謝氏將手邊的茶盞掃到地上。
梅氏,又是梅氏!
她的昌兒那麼優秀,又是嫡子,可國公爺卻遲遲不肯給昌兒請封世子之位,一定是梅姨娘和她生的那幾個賤種從中作梗。
“笨手笨腳,還不下去領罰。”
謝氏掃了眼一旁的婆子,她頓時心領神會,戰戰兢兢地跪下,將那些殘破的茶盞碎片撿起。
“是奴婢笨手笨腳打碎了茶盞,這就把地兒收拾乾淨,下去領罰。”
婆子心裡泛苦,人人都說國公夫人麵慈心善,照她看來,這個女人就是麵甜心苦,虧她得知自己能調到夫人身邊時那麼竊喜,現在隻想著趕緊從夫人這兒調走,即便去看管什麼沒人的園子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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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夫人那兒今天又沒了一套茶具,說是身邊的婆子笨手笨腳給砸了。”
梅姨娘在小廚房裡細心盯著自己煲的那一鍋冬瓜薏米排骨湯,聽到心腹丫鬟的傳話,不由嗤笑一聲。
“我們這位夫人啊,是越活越回去了。”
三年前,梅姨娘還忌憚這位處處都讓人挑不出錯來的夫人,可隨著那位不著調的嫡小姐回來,夫人因為她辦了多少樁蠢事,硬生生把國公爺的心又往自己這兒推了推。
而且她的行事也越發急躁了,估計是被國公爺遲遲不上奏請封世子這件事給逼的,這幾年來,夫人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們,都“砸”了多少套瓷具了呀。
“姨娘,國公爺讓奴才來請您過去,說這樣的粗活,交給下人來做就好,這廚房裡煙熏火燎的,哪能讓您受罪啊。”
國公爺身邊的小廝站在小廚房外,恭恭敬敬地說道。
“告訴國公爺,我一會兒就來,我知道國公爺這段時間有些上火,這鍋冬瓜薏米排骨湯最清火滋補了,我得盯著火候,讓彆人來我不放心。”
梅姨娘知道,這些話一定會由小廝的嘴傳入國公爺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