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夜半茶花(1) 文豪(1 / 2)

夕陽照在水麵上,晶亮的水麵連著天,起始還濃淡分明,越遠處,水和夕陽便朦朧在一起,隻透出一道水天相交的暖色痕跡。河邊的樹葉早已變紅,還有一些樹葉掉落下來,掉落的樣子猶如一隻隻蝴蝶翩翩起舞。

“美麗的小姐,你的身姿好像睡蓮一般優雅多態,芬芳襲人。我就是為了和你一起殉情才活到現在的,請和我一起殉情吧。”

穿著棕色風衣的男人很自然地對我說出邀請殉情的話語。

我打著蕾絲花邊裝扮的洋傘,戴著白色的歐式大簷帽,陰影遮住了我的臉。看著剛從河裡出來趴在我麵前的男人,我皺著眉說道:“你這個小騙子,說好不再自殺的呢。”

聽到我的聲音,麵前的男人頓時停滯住了,緩緩抬頭看清了我的臉。

“...富江?”

我卻沒有管地上的男人,徑直離開了。

津島修治,也就是太宰治,實在是我遇到的,最奇怪,最膽小的男人了。即使浪費了許多時間,他卻永遠無法交出他的心。

除去迪奧這個神經病,他也是第一次讓我富江感到無可奈何的人。

.

看到麵前離去的富江,太宰治的雙腿卻好像灌了鉛一般,不敢去追。

十多年前。

第一次遇到富江,是他放學後,坐在長椅上,平靜地看著路邊快要衰敗的花朵。

花,經曆過最美麗的時期然後凋謝死去,熱烈地結束了自己的一生。而他卻完全搞不懂自己為什麼必須活下去。隻有想活下去的人,活著有價值的人,活下去才對。

不知道何時,後麵來了一個少女,她的聲音甜膩如同花蜜:“你在看什麼,一動不動?”

他抬起頭,看到了一張美麗蒼白,綴著墨黑淚痣的麵容,仿佛陷入絕境的天鵝。比起麵前的花,少女更有一種漂亮到糜爛的美。

但少女的眼神,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與家族裡小心翼翼故作溫順的女人不同,麵前的少女的眼神仿佛在說,她覺得的自己的一切行為都非常自然合理,世界都應該以她為中心,有一股自大自信感。

他回答道:“我在看花。”

“花?”少女的眼神隨意地打量了一下麵前已經快過了花期的花朵:“都已經快枯萎了,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你長得很好看。”少女的語氣很平靜地說出來誇讚他的話,然後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想到家中和學校的教導,不能向陌生人隨便告知自己的名字。他臨時編出了“太宰治”這樣的名字。

太宰,諧音是“墮罪”。

聽到他的名字,麵前的少女卻表現得很奇怪:“太宰治?真的嗎?”

以為自己撒謊被看出的太宰治愣住了,但緊接著又聽到少女問:“你未來打算做什麼?你是不是很喜歡寫作?”

未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麵前的少女要問他是否喜歡寫作的事情,但他仍然像往常一樣吐出討好人的話:“未來,我想找個像姐姐一樣漂亮的妻子。”

“說謊。你根本沒有想過未來你的人生會怎樣吧。你是不是剛才還在捉摸著怎麼去死呢?”

麵前的少女再一次看穿了他,咯咯地笑了起來:“如果你這樣的家夥最後能夠感到幸福,不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嗎?”

聽到這番話,一時間太宰治的世界好像被地獄的烈火包圍。他始料不及,麵前的少女居然看穿了他對人類求愛的最後的偽裝。富江的話如同詛咒,更是他的心裡泛起無儘的恐懼與不安。

“記住,我叫富江,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這個名字,連帶著她的倩影和她帶來的詛咒一般的話語,深深地刻印在太宰治年幼的腦海裡。

第二次遇到富江,也是在夕陽之下。是太宰治和父親一起坐在汽車上,他的父親剛在禮堂發表完演講後,年幼的他坐在汽車的後座,聽著父親與副駕的人虛與委蛇。

明明他提前出來,聽到副駕上的男人對周圍的人講他父親的演講噴了個狗血淋頭。

副駕的男人看向窗外,突然驚歎道:“啊,那是個怎樣的美人啊!”

遠處的少女站在夕陽之下轉過身來,她的臉龐柔嫩得如初生的花瓣那樣,眉眼間的笑意淺淺。

少女黑色的發絲在眉間輕蕩,眼角一顆神賜般的黑色的淚痣緩緩浮現。她隨風翻飛的黑色柔發在夕陽下泛著微微的暖意,仿佛鑲嵌了一層耀眼的金邊。

他的父親也停下車來,看著遠處的女人久久不能回神。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