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01 謝恒你瘋了?(2 / 2)

滄瀾道 墨書白 20200 字 2個月前

李歸玉觀察著他,繼續試探:“他同樣出自道宗,還修得無相劍,我查過他,在監察司幾年,一直隻在暗處,見過他真麵目的人寥寥無幾,父皇都對他諱莫如深。我心中好奇,不免一問。”

“心中好奇便可窺探監察司密辛?”

謝恒冷眼抬眸,李歸玉卻沒有半點退縮之意,反問:“崔恒乃密辛?”

“想想他的姓氏。”

謝恒答得坦蕩,李歸玉不由得一愣,竟有幾分懷疑起自己推測來。

那個人說是謝恒說得過去,但若當真是崔氏遺孤……

也說得過去。

可崔家還有誰有這種身手?

李歸玉腦海中過了一遍,驚覺不管是李聖照還是大公子崔子規,都是出自道宗,五年修到無相劍,倒也不無可能。而且崔氏能人輩出,當年他根本不熟悉崔家,有沒有什麼默默無聞但其實天賦非凡的旁支,也很難說。

但不管如何,是崔子規也就罷了,若是李聖照……

李歸玉壓著情緒抬眼看向謝恒,試探道:“謝司主還敢同崔家人打交道?”

“為何不敢?”

“當年你出賣崔皇後和皇後,青雲渡你又殺了這麼多崔氏族人,你如今與他們交談,”李歸玉嘲諷一笑,“不會不安嗎?”

“那你不安嗎?”謝恒冷淡反問。

李歸玉有些疑惑,但尚未開口,就聽謝恒道:“麵對柳惜娘,你會不安嗎?”

李歸玉聞言一頓,便明白謝恒說這話的前提。

他是知道洛婉清身份的。

這也怪不得,這一路他叫洛婉清“小姐”,謝恒沒有半點意外。他本有猜測,現下終於確認。

他想了想,壓著笑問:“司主此刻與我說話,用的是監察司司主的身份,還是謝靈殊?”

謝恒冷淡抬眼:“有何區彆?”

“若是司主,我與小姐的過往,是你下屬私人之事,與你何乾?若是謝靈殊——”

李歸玉嘲諷一笑:“她與我婚書仍在,輪得到你管?!”

“你們的婚書沒有經過官府,不過是填了姓名的一張廢紙。”

謝恒克製著情緒,盯著火焰,冷靜道:“我若願意我能同她寫上十張八張。”

“那她願意嗎?”

李歸玉開口,謝恒捏緊手中樹枝不言。

李歸玉掃了他一眼,轉頭整理了衣衫,淡道:“她願意的時候是什麼樣,我比你清楚。謝靈殊,”李歸玉頓了頓,似是有些可憐他,“這天底下最沒資格管她的便是你。你這樣的人,不過就是貪戀皮囊,一時興起,容不得彆人冒犯你心中的所有物而已。你有你的路要走,何必招惹她?”

謝恒聽著,沒有出聲。

他想反駁,想問他憑什麼覺得他不過是貪戀皮囊一時興起,想告訴他他沒有把洛婉清當成自己的所有物。

或許他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畢竟他從來不算個好人,可從他在芳菲閣接下她、慢慢喜歡她開始,他便沒辦法單純將她當成自己的所有物。

人不會喜歡上物,而若喜歡的是一個人,又怎舍得限製她的來去。

哪怕他自幼便是強勢至極不願讓人染指自己領地半分的人,他無數次想過將她強留,卻也從不敢真的去做。

可這些話沒有必要告知誰,他隻靜默著,聽李歸玉繼續道:“婚書上無你名,姻緣牌上無你字,她與你沒有半點乾係。”

“那你呢?”

他終於忍不住,冷靜出聲刺他:“婚書上的名字,寫的是李歸玉嗎?”

李歸玉聞言沉默,一時無言,謝恒麵上沒有什麼情緒,李歸玉也看不出喜怒,但兩人卻都明顯感覺到來自對方銳利的逼迫與抵抗,悄無聲息對抗在兩人之間。

兩人對峙之間,洛婉清擦著頭發回來,她感覺兩人氛圍不對,不由得道:“你們怎麼了?去洗澡嗎?”

聽到洛婉清的聲音,李歸玉才意識到失態,他壓著情緒拿起衣服,起身道:“我去清洗。”

謝恒坐在原地沒說話,洛婉清好奇道:“公子?”

謝恒慢慢抬眸看她,清潤的眼中沒有平日冷酷算計,隻靜靜映著她。

火焰映照的女子盈滿他的眼眸,洛婉清見他眼神不對,不由得皺起眉頭:“公子,怎麼了?”

“無事。”

謝恒聽她問話,又垂下眼簾,遮住自己情緒起身:“我去沐浴。”

說著,他便拿起衣衫離開。

洛婉清看著他的背影,他明顯比平日蕭瑟低落幾分,隻是她一貫看不透謝恒,便也不再多想,坐在原地開始烘烤自己有些濕的頭發,思考著明日。

過了鴛鴦生死陣,大約便可以上島,李歸玉若要做什麼,明日必定動手。

這些時日她給李歸玉下藥的量也已經足夠,關鍵是李歸玉會做什麼,她才好知道如何防範。

她想著那個陣法,考慮著它的規律,想了沒多久,就聽身邊傳來腳步聲。

洛婉清抬頭看去,便見謝恒穿著單衫回來。

他抱著洗好的衣服,洛婉清立刻起身,恭敬道:“公子,我來。”

謝恒看著洛婉清幫他把衣服晾到衣架上,他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李歸玉這些時日曾和他說過,她和江少言在一起,是什麼都不會的。

他不由得伸手,攔住洛婉清,淡道:“我自己來吧。”

洛婉清疑惑轉頭,正想詢問,卻是一眼掃到謝恒背上血痕。

他們每日大大小小總會受些傷,這應該是謝恒今日受的,雖然傷口不大,但也浸透了衣衫。

若是沒有看見也就罷了,但現下看見,洛婉清便很難移開目光,想了許久,終於還是道:“公子,我幫您處理一下傷口吧?”

謝恒聞言一頓,猶豫片刻後,終於道:“好。”

“公子隨我這邊來。”

洛婉清去拿了藥和紗布,領著謝恒朝著密林中走去。

兩人來到一顆樹下,洛婉清見左右無人,有灌木隱蔽,便放心下來,坐下樹下準備工具道:“公子坐下吧。”

謝恒聽著這話,想了想,卻是從袖中拿出一條發帶,淡道:“閉眼。”

洛婉清聞言一愣,抬頭看向謝恒手中拿著的發帶,這才反應過來,這麼久以來謝恒從不讓她看自己的傷口,是因他不願讓彆人看見他的身體特征。

洛婉清倒也理解,依言閉眼。

謝恒半蹲下身,為她蒙上眼睛,他的動作很溫柔,倒與他這人冷冽的氣質截然不同。

等洛婉清帶上眼布,感覺謝恒坐到她身前,平靜道:“將手放上來,我告訴你傷口位置。”

洛婉清聞言探出手掌,觸碰在他脊骨,才發現他已經脫了衣衫。

秋夜微涼,讓他皮膚帶著冷,但指腹下的肌肉脊骨卻格外灼熱。

她蒙著眼睛,一切感官變得格外敏感,洛婉清不自覺有些緊張,謝恒聲音卻格外平穩:“往上三寸,左兩寸。”

洛婉清聽著他的話,摩挲脊背著過去,她怕錯過傷口,隻能貼著每一寸皮膚攀爬。

過於強烈的觸感刺激著洛婉清,她逼著自己不要多想,轉移了注意力,開口道:“公子,鴛鴦生死陣在什麼情況下會啟動?”

謝恒聽著她冷靜的詢問,感受著她指腹上的薄繭所帶來的輕顫,突生幾分不甘。

從來都是他一人獨自沉淪,她似乎不會有人觸動,除了琴音盛會用藥那一場意外,她於崔恒也好,謝恒也罷,她從來沒有半點風月停留。

他沉默不言,洛婉清不由得道:“公子知道嗎?”

“你隻會同我說這些嗎?”

謝恒驟然出聲,洛婉清一愣,她有些聽不明白謝恒的話,疑惑反問:“公子何意?”

謝恒自知失言,這話崔恒問得,他卻不能開口。

他壓著下心中那點情緒,冷靜幾分,克製著語氣,平靜道:“鴛鴦生死陣內隻有一條生路,這一條路但凡有人踏錯一步,便會啟動陣法。陣法啟動時,會將湖麵化作兩個範圍,一個範圍內儘是殺機,另一個範圍卻絕對安全。如果死陣中落入湖中的人數比生陣中的人更多,生陣門就會開啟。”

“若生陣內的人數比死陣多呢?”

洛婉清聽著這話,也忘了給謝恒上藥的尷尬感,關心道:“豈不是就算死陣人內都死完了,門也不會開?”

“陣法啟動時,人多的一邊自然是死陣。”

“那如果死陣中人一直不死呢?”

“陣內機關無窮無儘,哪怕是我也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一直待在裡麵,人有力儘,總會死的。”

洛婉清聽著,便明白過來這個陣法運行的機製,他們三人行路,若是李歸玉老老實實帶大家出去,那最安全不過。

可若他動了心思,將她和謝恒困於死陣中,那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將她和謝恒逼入死路。

“陣法如何將人分開?”

洛婉清將繃帶纏繞在謝恒身上,思索著道:“是按兩人距離嗎?”

“或許吧。”

謝恒語氣平淡。

洛婉清心中便有了思量,明日她要跟進李歸玉,就算分開,也得是她和李歸玉進入死陣,為謝恒破局。

她的想法謝恒似乎了然,他肯定道:“你想和他一起進入死陣。”

洛婉清沒想到謝恒會將這話說出來,隻道:“這是最壞打算,若他動了心思,屬下與他一起進入死陣,讓公子順利離開,再合適不過。”

謝恒沒有說話,洛婉清當他愧疚。

與謝恒相處久了些,她便察覺,他殺伐果斷,卻是個再好不過的上司。

她不由得笑笑,溫和安慰:“公子,其實我本就為他而來,若能和他死在一起,我無遺憾。”

這話讓謝恒呼吸一窒,他心上巨顫,手都有些控製不住顫抖起來,下意識道:“那我呢?”

洛婉清看不見他的模樣,隻聽這話,她有些茫然:“公子?”

“我於你心中……”

洛婉清聽他聲音裡帶了些許顫意,來不及詢問,便聽謝恒道:“算怎樣的人?”

這話問得過於曖昧,洛婉清不由得心上一跳。

她不敢多想,隻能含糊道:“公子於卑職心中,如日高懸,照耀四方。”

“如日高懸,照耀四方?”謝恒譏諷一笑,薄涼道,“於你心中,我倒是個心無私情的聖人?”

“公子心懷丘壑,乃踐行大道者。”

想到謝恒未來的結局,洛婉清答得認真:“於屬下心中,公子近似聖人。屬下不過凡塵一芥,此生能與公子相隨半路,已是大幸。明日公子權當是我與李歸玉恩怨,我與他之間之事,與他人無關。”

這話出來,謝恒久久無聲。

洛婉清等了片刻,直到遠處傳來聲響,隱約聽到李歸玉尋來,似是喚她:“小姐?”

洛婉清聞聲立刻起身,下意識抬手想拉開眼布應聲,也就是那一刹,身後巨力傳來,猛地捂住她的嘴將她一把拖去!

真氣順著交握手掌猛地灌入她身體之中,她下意識抬膝劈掌,隻是對方動作更捷,在她抬手瞬間將她狠狠往樹上一抵,一隻手按住她帶著傷痕的手壓在樹上,另一隻手抓住她亮了刀鋒的手卸刀壓在她身後腰間,用周身壓製住她全身往上一提,她瞬間動彈不得。

真氣強行灌入筋脈的疼痛讓她下意識輕嗚出聲,但聲音甚至來不及泄出,他便將它狠狠吞了下去。

洛婉清猛地睜大眼,不可置信。

這是謝恒……

這可是謝恒!

他瘋了?他在做什麼?!

她告訴自己不能亂,尋找著一擊斃退的機會,思考著謝恒的動機。

可所有感官卻都不由自主聚集在被謝恒強行纏繞的唇齒上,與她觸碰的肌膚之間。

他隻穿了單衫,方才上藥的衣衫或許還沒係好,她能清晰感知他的衣衫被蹭開來,帶著夜風溫度的皮膚蹭在她身上,逐漸便有了溫度,滾燙灼人。

他的唇很軟,舌也很軟,靈巧暴戾,拖拽著她,纏繞著她,不給她半點呼吸思考的餘地,強勢得像是要將她拆分入腹,逼得人退無可退。

如此相似又激烈的吻法,根本沒有給她任何抗拒的可能,倒當真像極了這個人的行事作風,還有……

崔恒。

這個念頭炸響在腦海刹那,洛婉清仿佛是斷掉攥緊的最後一根繩索,被麵前這人一把拽進泥潭。

她被四麵八方湧來的欲念埋葬,所有感官無限放大,讓她品嘗,享悅,對比。

麵前這個人親吻的感覺,與琴音盛會那夜,崔恒最初吻上她那一刹如此相似。

甚至連剮蹭間的感官,都極致相同。

遠處傳來李歸玉腳步聲,她整個人不由得繃緊身體,他察覺她的變化,將她的手壓在樹上的手強勢破開她的指隙,插入她的指縫。

十指交纏之間,千機纏繞交錯,謝恒手上同樣一道血痕,和她的傷□□疊在一起。

不甘心。

他看著他的血映在她的傷口上,順著她纖白手腕滑落,感覺她因李歸玉腳步緊張繃緊的身體,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

他不甘心。

明明他才是也是六年前遇到她,明明她周身都是他的痕跡,明明她答應過他,“生前僅他一人、死後為他立墳”,憑什麼他還是個外人?

憑什麼他隻能遠觀,隻是過客,連幫她都是罪過?

他偏要插足她生命,偏要乾預她的愛恨,他要將她的姓名密密麻麻刻入她的骨血,一點一點抹殺那個名字,成為她的新生。

柳惜娘……

柳惜娘。

她看著她皮下飛快蠕動著的痕跡,用真氣和自己的血誘逼著她皮下之物往她傷口奔去。

他一麵親吻逼迫著她,一麵注意著她皮下蠕動的位置,在那東西來到傷口前,謝恒同時一口咬在洛婉清唇上,洛婉清身體一繃之間,一隻黑蟲從洛婉清傷口急奔而出鑽向謝恒身體!

謝恒皮下湧動,他神色冷了下去,任由那蠱蟲鑽入自己身體,強行將它壓下。

洛婉清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麼,她輕輕喘息著,隻慢慢感覺“謝恒”的吻溫和下去。

過了許久,他輕輕放開她,隻將輕顫著的她溫柔擁入懷中。

“柳惜娘,”他啞著聲,“我從不是太陽。”

說著,他閉上眼睛:“想贏,就去贏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