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恒一頓, 崔恒沒有立刻出聲,洛婉清見他不言,不由得道:“怎麼不說話?”
“司使為何不自己看出來呢?”洛婉清一問, 他便脫口而出。
洛婉清詫異抬眼,崔恒見她反應, 似是有些後悔,轉頭看向洛婉清診在自己脈搏上的手,仿佛什麼都沒說過一般,開口笑道:“洛大夫診得如何?”
聽到崔恒問話,洛婉清才回神。
她壓著意外垂眸, 仔細診了片刻,點著頭道:“到的確沒有大礙,好好休養就是。”
“司使放心了?”
崔恒笑著將手從洛婉清指尖收回,直接詢問正事:“和李歸玉談得如何?可有什麼線索?”
洛婉清沒有回應,她看著麵前人, 觀察著他的麵色。
他倒不像李歸玉那樣, 氣息懸浮, 明顯是受傷的模樣, 隻是臉色稍白, 若不是李歸玉提醒, 她根本看不出來他受傷。
她靜靜端詳他,思索著到底為什麼自己方才沒有看出來。
他問得不錯。
她和崔恒相處了幾個時辰,方才隻和李歸玉相處不到半個時辰,為什麼她察覺李歸玉受傷, 卻沒察覺崔恒?
她觀察著所有細節。
他身上帶著熏香,沒有半點血腥味,應該是用特彆的草藥, 遮掩了血腥味。
他氣息沉穩,步伐穩健,神色一貫如常,連動作都極為自如。
甚至是脈象……
他這人學識龐雜,不知道到底會多少奇怪的東西,以前他偽裝秦玨時,她也給他診過脈,但當時他故意造了一個假的脈象,她根本辨不出真偽。
哪怕是現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方才診出的脈象是不是真的。
他像一個層層包裹的幻夢,她從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真實的東西。
她連他受傷都看不出來。
“惜娘?”
崔恒見她發愣,開口提醒:“李歸玉同你說什麼了?”
“哦,”洛婉清回過神來,趕忙回道,“問了些五年前的事。”
“哦?”
崔恒直起身來,帶了幾分興趣:“你說說?”
洛婉清將李歸玉的話仔仔細細同崔恒說了一遍,崔恒張合著折扇,思索著道:“按照他所說,當時是二十萬軍隊圍困臨虎關,城內有五萬人,洛曲舒在江楓晚入城前一刻殺了他,而他親眼看見崔清平將送到江南的東西送出來?”
“是。”
“以臨虎關天險之要,城池之牢固,如果城內有五萬人,以崔清平的能力,不可能在一個月內城破。”
崔恒思考著開口,洛婉清一愣:“你是說當時沒有五萬人?”
“兩個可能,”崔恒分析著,“沒有五萬人,又或者,”他轉眸看向洛婉清,“有人開了城門,幫了北戎。”
如果是裡應外合,那怕是臨虎關城牆再高,也守不住。
洛婉清聞言心中微顫,崔恒笑了笑,隻道:“不過這也不是重點,現下東西在他手裡?”
“不在。”
洛婉清開口,崔恒有些意外,隻問:“你確定?”
“八九不離十。”
洛婉清無意識摩挲著千機珠串,思索著道:“洛曲舒是自殺,為的是保全家人不受酷刑,如果東西交出來,他有什麼自儘的必要?”
說著,洛婉清突然意識到什麼,抬眼看向崔恒:“他是自儘的,對嗎?”
“沒錯,”崔恒知道洛婉清是在確認洛曲舒是否有他殺可能,思索著當時在揚州的情況,“監察司查過,從刀痕來看,不是他殺。”
“如果東西在李歸玉手中,就算李歸玉為了泄憤逼他自儘,後來也沒必要對王鄭兩家藏著掖著,他該拿出來威脅王鄭兩家,這樣也就不必多此一舉在芳菲閣刺殺太子。”千機珠串在她指尖滾動而過,洛婉清回憶著方才的情景,“而我問這個問題時他也沒有反駁我,他的脾氣,若此事是假的,他不會置之不理。”
崔恒聽著,輕笑了一聲:“熟人對上熟人,果然了解。”
“沒錯,所以他應該也知道我知道此事,”洛婉清沒聽出崔恒語氣不對,隻繼續分析著,“可是他沒有規避,故意讓我覺得東西就是不在他手裡,你覺得他圖什麼?”
“他想讓你去找?”崔恒明白洛婉清話中的意思,用折扇輕輕敲著手心。
“他覺得我更可能找到。”洛婉清篤定開口,抬眸看向崔恒,“所以,我爹一定在我身上留了什麼線索,隻是我自己不知道。”
“那你現下什麼打算?”
崔恒詢問著她的意思,洛婉清平靜道:“回揚州,從張秋之查起。”
“張秋之?”
崔恒有些意外,沒想到洛婉清的切入點,居然是張九然的父親?
“張秋之被相思子半路截殺,卻沒有拿到證物,那證物就是被其他人帶走。如果這個人是我爹,相思子不可能不知道,但我爹在江南安安穩穩生活了這麼多年,他甚至還藏下了王氏在追查的李歸玉,也就是說,從張秋之手中拿走證物之人,很有可能另有其人。是他把證物送到我爹手中的。”
“且不說你爹可能是提前拿走了證物,沒和相思子碰麵,就算的確有個第三人,那又如何呢?”崔恒追問,“他就知道你爹把那東西放在哪裡了嗎?”
“但他至少知道東西是什麼。”洛婉清提醒,“現下我們也沒有其他線索了。”
沒有其他線索,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崔恒聞言,點了點頭:“好像也是,”隨後便笑起來,仿佛是詢問踏青一般道,“那就去江南?”
“嗯。”
洛婉清應聲:“我等會兒去找公子請示,等傷好之後,我……”洛婉清一頓,隨後接道,“去江南。”
崔恒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
其實方才他聽到那個微弱的“們”的發音,但兩人都仿佛這個字音不存在,默契沉默下去。
馬車搖搖晃晃,沒了片刻,便到了監察司。
崔恒先一步下車,朝著洛婉清抬手,洛婉清遲疑片刻,伸手握住他,由他攙扶著下了馬車。
兩人一起往後山上去,崔恒送她到門口,便道:“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來看你。”
說著,他便甩袖轉身準備離開,隻是剛一提步,就感覺被人拽住了袖子。
“觀瀾。”
崔恒回頭,看見洛婉清拉著他,抿了抿唇,遲疑著道:“你……方不方便同我去江南?”
崔恒沒說話,他靜靜瞧著洛婉清,想了想,卻是問:“你想要我去?”
“我沒把握。”洛婉清實話實說,“李歸玉……”
這話出來,崔恒直接轉身提步,冷淡道:“不方便。”
洛婉清看著袖子從自己手中滑走,她沒有出聲,隻靜靜目送著崔恒離開。
崔恒感覺著她凝視的目光,一路疾步走到長廊儘頭,又生生止步。
其實不需要洛婉清開口,他也知道,李歸玉既然故意誘洛婉清去江南,就是有截下東西的把握,讓她一個人去,那就是羊入虎口,他於公於私都該應下。
可他問得這樣明白,她還是不肯說半句關於自己私心,張口就是李歸玉,他不免惱怒。
提步想走,但察覺背後人沒有挪開的目光,他又挪不開步子。
猶豫許久,他深吸一口氣,疾步走了回去。
洛婉清詫異看他回頭,見他大步走回來,伸出手來,氣悶道:“給我個藥包。”
洛婉清茫然從袖中拿出藥包,放在他手中。
崔恒拿了藥包,轉身就走,揚聲:“你先走,我後麵處理完事會跟上。”
聽到這話,洛婉清不由得揚起笑容,她看著崔恒背影,笑著道:“那我先走等你。”
崔恒沒有理會她,洛婉清繼續道:“下次你自己不藏著,我就看得出來你受傷了。”
崔恒看來是氣性上來,完全不回她,轉身消失在長廊轉角。
洛婉清無奈笑笑,見他離開,提步走進房間門。
隻是她剛一進房,就便覺有人從側麵突襲而來,她抬手一擋,對方反手就將她手折到身後,一把將她攬到身前,按著她便吻了下來。
洛婉清意識到來人,便有些哭笑不得,鎮定下來等崔恒發泄情緒,崔恒見她不動,狠狠咬了她一口,聽她輕呼了聲“彆亂來”之後,他才氣消幾分,舔舐過傷口,將她抵在門窗上,纏綿了許久,他才喘息著退開,低頭抵著她的額頭,稍稍穩住情緒。
洛婉清見他似是冷靜,抬起眼眸,輕笑詢問:“打哪兒進來的?”
“窗戶。”
“不走正門?”
洛婉清挑眉。
崔恒悶悶出聲:“越想越氣。”
洛婉清聞言便知,他大約是走一半氣不過,又從側麵窗戶跳了進來。
她不由得笑出聲來,崔恒聞聲抬頭,心中不免有些不甘,捏著她下巴迫她迎著他的審視,咬牙道:“自己不上心,還怪我藏著?”
這話一出,兩人都是一愣。
洛婉清靜靜注視著他,崔恒捏著她下巴的手不由得放鬆幾分。
兩人靜默著瞧著對方,感覺仿佛是有一層無形的紙張隔在中間門,他們伸手觸碰在那紙張之上,便能感覺到對方的溫度,隻要再輕輕觸碰往一點,就會撕開白紙,看見那白紙之後人的模樣。
攬著她腰的手變得僵硬,察覺他的情緒,洛婉清側過頭,主動道:“該換藥了吧?我看看你傷口。”
崔恒聞言鬆手,跟著洛婉清進了內間門。
洛婉清去拿了繃帶和藥,回來時崔恒已經脫好衣服趴在床上。
洛婉清這才看到他的傷口,從肩頭一路劃到肋骨,傷口雖然不深,但看上去觸目驚心。
她心上一顫,麵上故作鎮定,坐到床邊,給他清理了之前的藥,笑道:“看你之前的模樣,我都看不出來你有這麼一道傷。”
崔恒趴在床上,平靜道:“也不是大事。”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呢?”
洛婉清輕輕給他撥開草藥,她動作輕而細致,讓人幾乎感覺不到疼。
謝恒從來沒讓人這麼上過藥,他甚至有種不是在換藥的錯覺,他聽著洛婉清問話,想了片刻,緩聲道:“習慣吧。”
洛婉清手一頓,不由得道:“為什麼會習慣?”
“早些年,想殺我的人太多了。”崔恒閉上眼睛,洛婉清動作太輕,他靠在床上,竟有些困頓,“若是受傷,便如帶血入海,會很麻煩。”
洛婉清聽著,便知道了他當年的境遇。
崔氏遺孤,想殺之人當然很多。
她不敢多問,隻安靜給他換藥,崔恒趴在她在床上,感覺藥敷上他背,她似乎是怕他疼,還像對小孩子一般,輕輕給他吹著傷口。
感知到這樣的細節,崔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彌漫了一種淺淡的酸苦。
他閉著眼睛,在她起身去拿繃帶時,突然握住她的手。
“我不是故意的。”
洛婉清抬眼看他,崔恒沒有睜眼,隻道:“以後我改。”
洛婉清看著他握著她的手,心中有些發苦。
想了想,她笑起來,溫和道:“不用改,以後我會發現的。”
“我……”
“你用來隱藏血腥味的藥是雲蠶香,我記住了。”洛婉清安撫他,“其實你臉色不好看,我早該注意的。”
崔恒聽著她的話,握著她手不由得收緊。
洛婉清拍了拍他的手背,抬眼笑了笑:“起來吧,我給你包繃帶。”
崔恒聞言,坐起身來,洛婉清從他背後幫他一圈一圈將繃帶纏好,隨後也沒同他說他的去留,拿著藥和繃帶去了內間門。
等了一會兒後,崔恒便見洛婉清換了單衣,用發帶綁著眼睛,抱著床褥從內間門走了出來。
崔恒疑惑看著洛婉清,不由得道:“你這是做什麼?”
“方才見你似乎是想睡覺,要在這裡睡得好,你可以在我這兒可以睡。”
洛婉清努力讓自己的動作流暢一些,仿佛沒受蒙眼的影響:“麵具取下來也可以,我不會看。”
崔恒聽到這話挑了挑眉,看著洛婉清仿佛很輕鬆實際磕磕絆絆鋪床,看了許久,忍不住笑起來。
洛婉清鋪床到一半,就聽崔恒在床上道:“惜娘,你過來。”
洛婉清一頓,猶豫片刻後,她還是直起身,按著記憶中的路線,安穩走到床邊:“何事?”
崔恒坐在她身前,仰頭看著她,抬手握住她的手,溫和道:“換藥了嗎?”
“方才在屏風後我自己換了。”洛婉清實話實說。
崔恒瞧著她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想不想知道我是什麼樣子?”
洛婉清沒說話,她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然而崔恒卻也沒有等她回答。
他在她的沉默間門,握著她的手,抬手放到自己額頭。
她指尖一瞬變得如此敏銳,由他帶著,輕輕往下。
“這是崔觀瀾的眼睛。”他帶著她摸過他的眼睛,他睫毛很長,柔軟輕刷在她的指尖。
“這是崔觀瀾的鼻子。”他帶著她指尖往下。
“這是崔觀瀾的唇。”
“這是崔觀瀾的下巴、喉結……”
崔恒帶著她的手一路往下,他站起身來,將她整個人抱緊懷中,溫柔道:“這是你的崔觀瀾。”
洛婉清心跳得飛快,她被這個人擁抱著,麵前這人仿佛是在夜色中流光溢彩的寶石,引得貪婪之人忍不住伸手。
她指尖發癢,無數次想要伸手,卻又生生止住,過了許久,洛婉清強逼著自己讓理智回來幾分,低聲道:“睡吧。”
崔恒聞言不動,洛婉清推了推他:“觀瀾?”
“清清,”崔恒低下頭,在她耳邊小聲詢問,“想不想?”
聽到這話,洛婉清毫不意外,她抬手按住崔恒的臉,冷靜推遠:“睡覺。”
崔恒歎了口氣,頗為遺憾放開她,轉身拿了麵具,將她按著肩膀坐在床上,提步道:“我去睡榻。”
“睡得好嗎?”
洛婉清皺眉,崔恒走到一邊,在小榻上鋪了床褥,翻身睡下,轉頭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洛婉清,笑了笑:“我試試,要是睡不好——”
他似是玩笑:“我半夜就去搶你的床。”
“崔恒,”洛婉清無奈提醒,“要點臉吧。”
崔恒不甚在意,在略微顯小的床榻上閉上眼睛:“睡吧。”
洛婉清沒說話,她坐了一會兒,確認崔恒真的要睡小榻,便抬手解下床簾,安靜躺了下去。
崔恒一手枕在頭下,一手把玩著手中麵具,聽著床簾裡人呼吸聲均勻下來,他忍不住側目。
他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就這麼安安靜靜守著一個人,甚至連看都看不到,隻要感覺她的存在,就覺得歡喜。
他聽著她的呼吸聲,看著床帳裡的人影,突然擁有一種很強烈的衝動。
他好希望,這個世界隻剩他們。
她的世界,隻有他一個人。
然而這個念頭升起,便立刻被他強行壓製下去。
他站起身來,悄無聲息走到她麵前,卷起床簾,看見月光從屋外灑落進來,照到她身上。
她睡得正熟,影子落在床邊地上。
崔恒靜靜看了許久,終於是沒忍住。
他將床褥抱到床邊,就地躺下。
睡在她影子裡。
崔觀瀾,隻該活在柳惜娘的暗夜裡。
洛婉清安安穩穩睡了一覺,等第二日醒來,見屋裡已經沒了人影,床褥放在榻上,崔恒明顯是個沒怎麼做過事的,被子都沒折。
她起身洗漱之後,竹思便主動進來收拾屋子,洛婉清見到竹思,詢問了一下謝恒的去向,便去用過早膳,隨後去書房找謝恒。
謝恒房間門隻有青崖陪他辦公,屋裡香味濃鬱,洛婉清感覺鼻子都有些失靈,她忍不住揉了揉鼻子,青崖抬起頭來,正要說話,又突然頓住。
洛婉清不由得奇怪:“怎麼了?”
青崖目光落在她唇上,不著痕跡移開目光,隻問:“今日我調的香,柳司使覺得如何?”
洛婉清聞言,有些意外。
青崖看上去如此風雅的人物,調香水平竟差成這樣?
青崖見洛婉清不說話,笑著道:“柳司使直說?”
“青龍使……”洛婉清遲疑著,“是不是嗅覺不好?”
青崖麵色微僵,謝恒批著文書,直接開口:“什麼事?”
“公子,”洛婉清聞言,立刻行禮,恭敬道,“屬下想到揚州查一下過往之事,還往公子批準。”
“仔細說。”
洛婉清得話,將她得到的消息前前後後同謝恒稟告了一遍,謝恒聞言,點頭道:“可,不過你剛剛結下許多仇家,出東都之事不要讓人知道。”
“是。”
洛婉清恭敬行禮。
“青崖,”謝恒看了一眼青崖,“給她安排個合適的身份,悄無聲息出去。”
“屬下明白。”青崖點頭。
洛婉清見謝恒應下,卻沒退下。
謝恒抬眼看她:“還有何事?”
“那個……公子,”洛婉清遲疑著,“屬下想崔恒……”
“我會安排。”
謝恒開口,洛婉清便放心下來。
李歸玉既然讓她去找東西,不可能一開始就動手,必定要等她找到些線索。
隻要有能和李歸玉一戰之力之人後續接上,她便算穩妥。
隻是說,這個人能是崔恒,那自然最好不過。
見洛婉清放心,謝恒垂下眼眸,壓了眼底笑意,淡道:“近日好好養傷,出去吧。”
“還有一事,”交代完最重要的事,洛婉清抿了抿唇,謝恒意外抬頭,就見洛婉清認真道,“屬下想捉拿鄭壁月歸案。”
謝恒一頓,他神色微冷,抬眼看向洛婉清:“以何罪名?”
“她殺了鄭錦心,當以命抵命。”
聽到這話,謝恒沒有出聲。
青崖微微皺眉,不由得道:“柳司使,此事三思。貴女本不得無故刑訊,鄭家現下沒有追究你們的責任,就是因為想將鄭壁月殺鄭錦心一事遮掩下去,如果你要追究下去,連累的不止是你自己。”
青崖蛇打七寸,意識到會連累崔恒,洛婉清立刻便明白孰輕孰重,平靜道:“是,屬下聽司內安排。”
隻是剛說完,就聽謝恒開口:“去一趟吧。”
青崖和洛婉清都有些意外,一起看向謝恒:“惜娘你先去休息,下午去鄭府。”
洛婉清雖然不明白謝恒如今為什麼要去鄭府,但還是恭敬道:“是。”
等洛婉清離開,謝恒頭也不抬,隻吩咐青崖:“給鄭家送拜帖,同時向鄭家族老和鄭平生一起送,說我有要事相商。”
“公子何意?”青崖皺起眉頭。
謝恒寫著文書,頗為無奈:“跑一趟,讓鄭家把人處理了吧。”
“公子,”青崖思索著,不甚讚同,“鄭壁月是鄭平生愛女,柳司使剛剛才在東都冒頭,已招人嫉恨,此刻不宜與鄭平生結仇。”
“他們本就有仇。”謝恒將批好的文書放到桌上,抬眼看向青崖,“我有數,幫個忙?”
青崖聞言,頗為無奈,最後隻道:“謹遵公子吩咐。”
說完,青崖便起身去安排,隻是走到門口,他又忍不住停下,回頭看向謝恒道:“公子,以後還是溫柔些。”
謝恒動作一頓,青崖提醒道:“沒人這麼咬的。”
“事兒太少了?”謝恒聞言抬眼,青崖一笑,立刻行禮退下。
洛婉清在山上休養了一會兒,到了午後,竹思便來叫人,洛婉清換上司使正式的官服,走到庭院,便見謝恒已經在等她。
她上前行禮,隨後跟著謝恒下了山,謝恒領她上了馬車,隨後便開始叮囑:“等一會兒我會讓你見她一麵,有什麼話就同她說吧。”
聽到這話,洛婉清有些意外:“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