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呼吸急促喘息著,驚魂未定,抬眼便見麵前青年負手而立,仰頭看著遠處。
他唇上帶血,眼神發冷,廣袖獵獵,豔若妖鬼。
冷箭來處是一座酒樓二層包廂,那裡開著窗戶,卻沒點燈,黑暗之中,隻可借月色看到一個身影。
長身玉冠,人在窗前,雖然看不清麵容,卻能清晰意識到他正注視著這個方向。
“不追?”
洛婉清快速穩住心境,察覺崔恒意圖,抬眼看他。
崔恒笑笑,抬起手指,慵懶擦過唇上血珠。
血色染得他唇色異常嫣紅,他盯著酒樓中人起身離開,才回頭看向洛婉清,笑了笑道:“不用了,走吧。”
洛婉清聞言皺眉,但想著崔恒應當是有自己的打算,也沒多問。
便跟著他走向一旁驚魂未定看著酒樓窗口的張逸然,聽他笑著道:“張大人,你還好吧?”
張逸然溫聲回過神來,目光在崔恒被咬的唇上一頓,隨後慌忙挪眼,點頭道:“沒事,方才幫我那人……”
“有崔君燁在,人跑不了,”崔恒聽了一耳巷子裡的動靜,漫不經心道,“彆擔心,我們去看看就是。”
聽到人跑不了,張逸然舒了口氣,隨後趕緊朝著巷子裡走去,忙道:“那我們趕緊去看看。”
看崔恒胸有成竹的樣子,洛婉清心態也穩下來,跟著他慢慢悠悠走向巷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他唇上的咬痕,終於還是忍不住道:“你方才是做什麼?”
“救人啊。”
崔恒瞟她一眼,抬手摸上自己傷口,他摸得很慢,似是勾引,抬眼瞧她一眼,揶揄她:“怎麼,你還當我當街非禮你?”
“你這是救哪門子人?”
洛婉清知道他嘴不關風,也懶得計較,隻繼續追問:“有這樣救的?”
“當然。”崔恒見她沒搭理自己,放下手來,答得漫不經心,沒有半點心虛,“我要是再晚親你片刻,那箭就紮到張逸然身上去了。這不算救人?”
洛婉清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是……”
“是他。”
崔恒肯定答話。
“你怎麼肯定?”
“你以為那幾箭是個人就射得出來?”崔恒勾唇一笑,“今夜這幾箭,與李歸玉的路數一致,我見過他射箭。”
那應當是他沒錯了。
洛婉清心上微沉,不由得道:“他一個根基不深的皇子,如今擅自離開東都,不會有影響嗎?”
“能有什麼影響?”崔恒輕笑,“他名聲好,是清流心中最佳太子人選,身後又背著王鄭兩族的支持,還深得聖上喜愛,他需要的從來隻是等待和時間,暫時離開東都又怎樣?反倒是江南這邊,他才決不能失手。”
洛婉清聽著崔恒的話,思緒微亂,倒也沒再出聲。
崔恒瞧她一眼,見她沒有生疑,便將目光挪開。
其實哪裡這麼多彎彎道道,不過是他想做這事罷了。
他又不是泥塑的菩薩,哪兒有這麼好的脾氣。
兩人踱步走進巷子,便見崔衡和星靈已經將一個女子按壓在地,張逸然站在女子麵前,認真勸說著:“姑娘,我們並無惡意,您無需太過緊張……”
洛婉清聽著張逸然的話,同崔恒走到女子麵前,女子麵容出現在洛婉清眼前時,她不由得一愣。
“青綠?”
她脫口而出,原本還在掙紮著的女子猛地頓住。
洛婉清一瞬間反應過來什麼。
青綠是張九然的侍女,她出現在這裡,理所當然。
可如果她是相思子的人,那就意味著,從一開始她在芳菲閣的謀劃就已經被相思子知曉。
她的計劃既然被相思子知道,相思子還會放任她殺他嗎?
之前她就想過,相思子作為風雨閣閣主,這麼容易就被她殺了嗎?
她隻當那是因為謝恒太強,她撿了謝恒的漏,可現下想來,如果相思子一開始就知道她在設局,相思子是在幫助張秋之、洛曲舒的人,那麼,他會不會隻是借助這一局逃脫?
若是如此,那相思子就沒死。
意識到這點,洛婉清疾步上前,一把抓起青綠頭發,冷聲道:“相思子呢?”
青綠瞳孔急縮,洛婉清立刻橫刀在她脖頸,逼問出聲:“告訴我,他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