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好了。”江寒之望著母親,開口道:“娘親,孩兒好想你。”
“傻孩子,今日看來是真委屈著了,等你爹回來我繼續教訓他。”江母說。
“不怪爹,與人動手是我的不是,娘親不要與他生氣。”
“好,不生氣。”江母捏了一塊小酥肉塞到兒子嘴裡。
“大哥呢?”江寒之問。
“今日又不放假,你大哥當然是在當值了。”
江寒之的兄長比他大了六歲,去歲就已經入了羽林衛。
“你今日是怎麼了,突然想起你大哥來了?”
“沒什麼……孩兒隻是想著咱們一家人許久未曾團聚過了。”
江母失笑,“你哥要是知道他才回營兩日你就這般惦念,定要感動哭了。”
江寒之強忍著心中的酸澀,心道他們一家人實則已經三年沒有團聚過了。
一整個下午,江寒之都在感激和忐忑中度過。
他感激命運在他死後給了他一次和家人團聚的機會,又擔心自己隨時會離開。
直到日頭漸漸偏西,他才意識到,自己或許不會再消失了。
眼下這局麵,令他想起了從前看過的某個話本,他懷疑自己可能像話本裡寫的那般,還魂了。
許是上天垂憐他,念及他是戰死沙場,又或許是他上一世積了大德,所以讓他還魂到了十一歲這年,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
“公子,將軍把人接回來了,讓你去看看呢。”小安朝江寒之道。
“接人?接什麼人?”江寒之不解。
“一早剛說過呢,公子這便忘了?”小安失笑,“將軍那位戍邊的舊識,說是孩子大了想送到京城來讀書,將軍就應承了要把人接到咱們府上。”
“戍邊的舊識?”
“對啊,祁將軍。”
祁將軍……祁燃的父親。
如此說來,小安要帶著他去看的人是,祁燃?
江寒之想起來了。
上一世他十來歲的時候,祁燃確實來江府暫住過幾日。
嚴格說起來,兩人的“恩怨”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上一世,江寒之與祁燃鬥了一輩子,臨死是對方豁出性命替他收的屍。而他還魂的第一日,祁燃便找上了門,這大概就是話本裡常說的,來討債的吧?
兜兜轉轉,兩個人又回到了原地。
江寒之苦笑,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感情。
他快步朝前院行去,剛拐過回廊,遠遠就看到一個少年立在江父身邊。
少年看著與他一般年紀,但身量卻比他略大了一號,一看就是自幼習武的架子,一身窄袖的武服,勾勒出少年勁瘦的身形,依稀能看出幾分長大後的英武模樣。
確實是祁燃。
但又和江寒之記憶中的祁燃不大一樣。
若說以後的祁燃殺伐果決像頭狼,那麼眼前這個少年便如一隻尚未經過馴化的小狼崽,一雙黑眸盯著人看時,直愣愣的,帶著十足的侵略意味,絲毫不知收斂。
“洄兒,愣著乾什麼?過來和你祁燃哥哥打個招呼。”江父道。
江寒之上前幾步,朝小祁燃伸出了一隻手,說:“我叫江洄。”
“我叫祁燃。”祁燃抬手在他掌心拍了一下,看向他的目光依舊直愣愣的。
江寒之搓了搓被拍麻的掌心,暗道這小子果真從小勁兒就這麼大,屬牛的吧?
“洄兒,你先帶著祁燃哥哥去沐浴更衣,大熱天彆在外頭站著了。”江母提醒道。
江寒之點了點頭,在前頭帶路,引著祁燃去了浴房,小安則將提前準備好的換洗衣物都準備好了。
江寒之立在院中,心情心中百味雜陳。
若是換了幼時,他與祁燃對上麵定然又要開始鬥氣。可如今他心境早已不同,再麵對少年時的祁燃,便忍不住把人當成了小屁孩,鬥是不想鬥了,怪欺負人的。
找機會逗一逗倒是可以。
不多時,祁燃便沐浴完出來了。
他沐浴後換了身淡青色的新袍子,頭發乾淨利索地束在腦後,整個人看上去清爽又乾練。
“嘖!”儘管江寒之從前很不待見這人,卻不得不承認,祁燃長得還是挺英俊的。棱角分明的五官自十來歲時就初見端倪,隱約能看出少年人的英氣。不像江寒之,娃娃臉還沒褪去,看上去軟軟糯糯的,十來歲了身邊的人都還把他當成小孩對待。
“沒少練吧?”江寒之在祁燃手臂上捏了捏,“挺結實啊。”
“你也……”祁燃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也捏了捏江寒之的手臂,然後話在喉嚨裡一卡殼,說:“挺軟的。”
江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