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國公主動請纓,霍家哪有不應的份。其實翟延霖並不太關心霍長淵和他即將進門的侯夫人,更不是什麼所謂賞識、給顏麵等事,他單純,就是對新娘子的姐姐感興趣。
現在看來,他的選擇果然沒錯。
翟延霖含笑看著程瑜瑾。他之前就知道程瑜瑾漂亮,今日才知原來程瑜瑾精心打扮起來,美的超乎想象。她今天穿了白底茜紅福紋上衫和織金葫蘆膝闌馬麵裙,因為還在守孝,所以顏色很清淡,可是精細的花紋和繡花卻將整個人的精致度都提升了好幾級。
她的對襟衣衫收在腰際,衣角、袖口都用金線收邊,下麵是一條光滑水亮、一絲皺紋都沒有的馬麵裙,膝蓋的位置繡了紅色的全福葫蘆,邊緣用金粉描邊,遠遠看著清新亮麗,娉娉嫋嫋。而她說話不緊不慢,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得如同禮儀規範,交握著雙手站在屏風前,還真讓人心生驚豔,不敢上前打擾。
天不怕地不怕的郎君們麵對叔伯老子都敢起哄,可是站在畫一樣的程瑜瑾麵前,一個個規矩的很,說話都收斂了許多,哪裡有剛才的粗狂。
霍長淵看著眼前的人,明明隻是一步的距離,卻仿佛是天涯。霍長淵自從進屋後就沒有說話,一旁的儐相猜了一個又一個,眼看程瑜瑾還是沒有放行的打算,不由急了。
那位進士儐相悄悄暗暗捅了霍長淵一下,示意吉時快到了,然而霍長淵仿佛沒聽到一般,眼睛一直看著前麵。儐相沒等到霍長淵的反應,越發焦急,忍不住說:“程大小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即便心疼妹妹,也不能一直守著門不讓妹妹出來吧?”
這時候,連翹從裡麵出來,附在程瑜瑾耳邊悄悄說了句話。程瑜瑾聽到暗暗皺眉,方才人多手雜,東西被人隨意擺放,程瑜墨的蓋頭竟然找不到了。程瑜瑾覺得棘手至極,她都已經出麵了,總不能將人半路放進去,可是再拖延時間,這些男子恐怕就徹底沒耐心了。
程瑜瑾轉瞬間就將情緒掩飾起來,落落大方地笑了:“我當然不是不放妹妹出來,而是想娶程家的女兒,總是要拿出誠意來。霍侯爺,你說是不是?”
明明知道程瑜瑾是用激將法,可是誰讓男人就吃這套呢。霍長淵有些迷幻,他其實知道程瑜瑾說這些話就是隨口一提,她最會說場麵話了。可是聽到她主動詢問自己,霍長淵竟然還是不可抑製地感到高興。
或許,她今日故意刁難,就是不忿他退親另娶,所以才刻意不讓他進門呢?這樣想,霍長淵的嘴角控製不住地揚起,他刻意忽略掉旁邊儐相催促“吉時快到了”的眼神,依然眸色深深地看著前方,仿佛他唯一要注意的便是眼前的程瑜瑾,進去接程瑜墨也變得不要緊了。
儐相不知道霍長淵的心情,他著急趕迎親吉時,說話語氣越來越快,破題時也不再留情麵。程瑜瑾心裡其實也急,她遲遲不見裡麵來人通知她,隻能硬著頭皮拖了一會,才說出方才那題的答案。
進士儐相聽到頓時皺眉,說:“程大小姐,你這是存心刁難。”
程瑜瑾故意說:“談何刁難。靖勇侯乃一府之主,他請來的儐相想來也能文能武,才藝雙全,莫非諸位郎君縱橫朝堂,卻連我一個閨閣女子的謎題都猜不出來?”
翟延霖聽到這裡忍不住撫掌大笑。笑畢,他眼中光華大盛,看向程瑜瑾的目光再無遮擋:“程大姑娘好文采。大姑娘,請。”
程瑜瑾捏把冷汗,完了,翟延霖要下場了。她暗暗埋怨,事出反常必有妖,方才丫鬟來說話時翟延霖等人也看到了,翟延霖多少能猜到程瑜瑾這樣拖延必事出有因。他一直觀戰不說話,一方麵是不和年輕人爭奪,一方麵是賣程瑜瑾顏麵。為什麼現在,翟延霖也要插一腳了呢?
程瑜瑾內心歎氣,隻能搜腸刮肚,挑了一個最刁鑽的,若不是看了答案,她也沒法猜中的問題。然而話說完後,翟延霖沉吟些許,連著說了三個答案,第三次竟然當真猜中了。
程瑜瑾眉梢一動,另一個儐相見狀,立刻就要往裡麵衝:“程大姑娘,我們已經猜中了,這次你再沒有理由攔著人了吧?”
儐相倏地衝到前麵,眾男子起哄著跟上來,程瑜瑾猝不及防之下,險些摔倒。她踉蹌退了兩步,後腰一空,眼看著就要往後倒。程瑜瑾大吃一驚,正要驚呼,手臂突然被一個力道拽住。對方手掌溫熱,有力的不可思議,程瑜瑾半個身體的重量都撲到上麵,可是他的手晃都沒晃,穩穩地將她扶好。
光影迭代中,程瑜瑾抬頭,看到身後的人,又驚又訝:“九叔?”
程元璟低頭看程瑜瑾,極快地將她打量一遍:“沒事吧?”
程瑜瑾搖頭,借著程元璟的力,她已經站穩了。可是奇怪的是,她站穩後,程元璟的手依然箍在她的小臂上,並沒有鬆開。此刻所有人都在,程瑜瑾尷尬,悄悄掙了掙,隻換來那隻手掌更強勢的束縛。他的力道大而克製,程瑜瑾能感受到他使了很大的力,然而她的胳膊一點都沒有被捏痛。
程元璟將程瑜瑾拉起來,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可是無端讓人覺得沉重壓抑,說話時,滿堂吵鬨不由便靜了。
程元璟看向翟延霖,淡淡笑了笑,可是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溫和:“蔡國公和她一個小姑娘較勁有什麼意思。我亦久仰蔡國公大名,有些學問,想討教一二。”
翟延霖看著程元璟將人護在身後,一派這是他的所有物的架勢,也皺起眉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