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瑾被封為太子妃了。仿佛一下子,程瑜墨被從陽光下打回陰溝,她試圖展示給外人的光鮮形象,也驟然分崩離析。
她依然還是那個,做什麼都不如姐姐,永遠靠著姐姐的名聲過活的可憐人。這半年不斷有人向程瑜墨詢問關於太子妃的事情,程瑜墨都說不知,她咬著牙,不肯借程瑜瑾一丁點勢。仿佛這樣就能證明,她並沒有輸。
但是當程瑜墨在霍家人麵前說出程瑜瑾的名字,以此讓霍薛氏打消納妾的念頭後,程瑜墨所有的信心都崩塌了。
她這段時間本來就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她以為借了程瑜瑾的勢,納妾風波已經解決了。可是今日程瑜墨卻看到,霍薛氏接蘇氏入府,正是前世,差點取代了程瑜墨成為侯夫人,並且在婚後依然給她製造了許多麻煩的表妹,蘇氏。
她都已經犧牲了這麼多,霍薛氏到底還要怎麼樣!程瑜墨徹底崩潰,當即不管不顧和霍薛氏爭吵起來,霍薛氏本來就對兒媳用太子妃壓她很不爽,現在看到程瑜墨竟然敢頂撞她,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指著程瑜墨的鼻子罵不孝。
霍長淵就在這種時候走入正房。他一進門,就看到霍薛氏指著程瑜墨大罵不孝,而程瑜墨雙眸含淚,陰鷙又絕望地瞪著霍薛氏。她的眼神中滿是恨意,看那眼神,簡直恨不得將霍薛氏生吞活剝了。
霍長淵悚然一驚,立刻上前拽住程瑜墨的手,將她狠狠拉到後麵“你做什麼?”
霍長淵的手勁並沒有收斂,他一個行軍打仗的人,全力一甩力道該有多大。程瑜墨幾乎是被扔到了後麵,她站立不穩,後腰狠狠撞上了桌角。
程瑜墨吃痛,摔倒在地上,好半晌爬都爬不起來。
霍長淵才發現自己下手重了,瞧見程瑜墨痛的渾身弓起的模樣,他頓生愧疚,正想上前扶程瑜墨起來,卻被霍薛氏攔住。
霍薛氏看見霍長淵回來,本來就生出底氣,見兒子問都不問便將那個小妖精推開,霍薛氏更加得意,立刻洋洋自得地圍過去,拉著霍長淵的手哭兒媳不孝,哭自己多年守寡空守侯府的辛酸,哭自己獨自將兒子拉扯大的不易。
霍長淵聽到這裡,心不由軟了。他知道母親為他付出了許多,所以從不忍拂逆霍薛氏任何事。這樣一來,他原本愧疚的心又漸漸變得堅硬,誰讓程瑜墨對母親不孝,她早該被教訓了。
想到這裡霍長淵冷下心腸,沒有管委頓在地的程瑜墨,而是攙扶著霍薛氏,居高臨下,冷冰冰地說“母親,是兒子管教不力,竟然讓她敢對您不孝。兒子這就回去教訓她,母親切莫為此氣壞了身子。”
霍薛氏心中一陣熨帖,她欣慰地拍了拍兒子堅實有力、早變成成年男子的手臂,歡歡喜喜地將他拉到座位上,另一手牽過蘇氏,說“我就知道長淵是最孝順不過的。你還記得你蘇表妹嗎?可兒,快過來見過你淵表哥。”
蘇可兒走上前,嬌嬌怯怯對霍長淵行禮“淵表哥。”
霍長淵麵有疑惑“這是?”
“這是你姨姨家的女兒,名喚可兒,你忘了不曾?”霍薛氏嗔怪地看著霍長淵,說,“你們小時候玩的最好了,沒想到一轉眼,你們都長這麼大了,可兒也變成了大姑娘。真是女大十八變,瞧瞧可兒的模樣身段,真是無可挑剔,放眼京城裡,恐怕沒人比得過她。”
蘇可兒確實有幾分姿色,但是若說無可挑剔,無人能及,那就太誇張了。遠的不說,僅僅說東宮中的太子妃,對於蘇可兒而言便是碾壓級的美貌。
霍長淵心裡微嗤,但是他知道母親的性子,沒有掃霍薛氏的顏麵,而是點頭應道“母親說的是。”
霍薛氏越發高興,拉著蘇可兒,不斷給霍長淵介紹。他們坐在舒舒服服的內室,仿佛都已經忘了,落地罩外的八仙桌旁邊,程瑜墨這個正牌夫人還倒在地上,痛的冷汗直流。
程瑜墨好容易在丫鬟的扶持下站起來,最開始是腰疼,後麵變成小腹一抽一抽的痛,直痛的她冷汗直流,直不起身來。程瑜墨冷冷看了裡麵一眼,氣到極致,已經變成冷的,麻的,仿佛隻剩下恨。她費力咽下口中的鐵鏽味,氣若遊絲地對丫鬟說“我們走。”
霍長淵雖然坐在裡間,其實一直掛念著外麵的程瑜墨。他現在冷靜下來,又泛上後悔,程瑜墨身體一直弱,哪抵得上他的力氣?他即便要管教程瑜墨,也該在私下無人處來,怎麼能當眾將她摔到地上呢?
霍長淵記掛著外麵,根本沒心思聽霍薛氏回憶往昔,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匆匆出去看程瑜墨了。
霍長淵走的突兀,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的敷衍。蘇可兒小心翼翼瞧了霍薛氏一眼,一說話哭腔氤氳“姨母,都怪我不好,惹表哥生厭,將表哥氣走了。”
“好孩子,哪能怪你。”霍薛氏憐惜地拍了拍蘇可兒的手,眼睛瞥向霍長淵追出去的方向,立即換上厭惡之色,“都怪那個衰門精,還不是她勾走了長淵的魂。恬不知恥,不守婦道。”
霍長淵一路追到後院,他發現程瑜墨絲毫沒有等他的樣子,不由有些生氣,她也太拿喬了,這是妻子該有的樣子嗎?霍長淵忍著不悅走進院子,一進門,就見程瑜墨的丫鬟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手上全都是血。
霍長淵的腦子裡轟的一聲,眼前自然而然浮起一幅場景,丫鬟端著水盆來來往往,霍薛氏抱著一個繈褓又是哭又是笑,這時門簾猛地被掀開,也是一個滿手血的丫鬟跑出來,哭著喊“不好了,夫人血崩了。”
霍長淵身體晃了晃,用力按上眉心。他並無懷孕的妾侍,程瑜墨也不曾有孕,血崩的是誰?夫人又是誰?
而這時,程瑜墨丫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好了,夫人小產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