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還想多問問關於小夥伴的事,然而他們的手機幾乎在同時響了一聲。
兩人同時頓住,從口袋裡掏出一樣的黑色手機。
星見淺行挑眉,發現是琴酒的消息,然而其中的內容讓他萬分意外。
“坐船?”
星見淺行還以為是自己說出口的話,結果發現……說出口的竟然是自己的小夥伴。
“琴酒讓我們立刻去坐船,這是什麼意思……”安室透抬起頭,同時也發現對方眼中同樣的詫異,“你也收到了?”
“是啊,”星見淺行微笑著起身,“看來我們的搭檔迎來了第一個任務呢。”
“宮野……咳,廣田小姐怎麼辦?”安室透征求他的意見,“她要參加嗎?這可是小組第一次集體活動。”
“你在開玩笑?”星見淺行故意露出訝異的輕笑,“當然隻有你和我,這可是第一個任務,不熟悉流程的話,可是會被組員嘲笑的。”
安室透深以為然的點頭。
……
兩人登上船的時候,外圍成員們都結束了操作,默默的離開,顯然要將船艇交給他們自己處理。
於是安室透非常自然的接過了掌舵權,船隻在發動機的強大推動力下迅速向著黝黑的深海中駛去。
頂著淩厲到像是刀鋒的海風,不大的遊艇劃過漆黑的海水。
在瘋狂晃動的船艙內,星見淺行的麵色漸漸陰沉下來。
“波本,”因為在組織準備的船上,他謹慎的決定稱呼代號,“這個任務,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這次的目標是三個販(、)毒失敗的家夥,如果是外圍成員任務失敗的話倒也沒什麼……”
“但隻不過是解決幾個外圍都算不上的家夥而已,需要我們動手嗎?”
安室透的目光看著狂濤怒海,平靜回答:“你不知道,本身霓虹這裡一直就很缺人,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繁重的任務。”
“好不容易你來了,琴酒當然是能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尤其是我們組成了一對行動搭檔之後。”
星見淺行有些好奇:“尤其?”
“嗯,”安室透的表情隱約有些沉重,“本來他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麼的……可和你綁定之後,他想要使喚我可就方便多了……”
星見淺行被劇烈的顛簸掀出座位,在不可抗力中撲到小夥伴的身上。
“……”他很想鬆手,但一個巨大的浪花下他差點飛起來,隻能緊緊攀住小夥伴的肩膀,“為什麼我們要晚上出發啊?!”
“沒辦法,快去快回,”安室透八風不動,“東京的事情可不少,在琴酒心裡,我們後麵要做的任務已經像是小山一樣疊起來了。”
“你很了解琴酒?”星見淺行非常驚喜,“有空和我交換一下霓虹這邊代號成員的情報,我可以和你說說歐洲那邊的情況。”
“行啊。”在星見淺行無暇注意他的時候,安室透的嘴角輕輕扯出一抹微笑。
在深夜航海顯然是非常不明智的決定,尤其是駕駛著小遊艇出發去三小時路程外的孤島時。
但他們倆憑借著安室透嫻熟的機動船駕駛技術和星見淺行莫名的幸運,竟然幸運的順著燈塔的光線找到了島嶼的位置。
當然……最主要的是,在船上,星見淺行的能力回來了。
那是一種莫名的感覺。
就像是原本無根的、迷茫的靈魂突然找到了歸宿,被濃厚迷霧遮掩的他的命運突然掀開神秘麵紗,露出迷人麵容和篤定的笑容。
一條條他人生的時間線在眼前展開,隨意選擇會造成巨大的變化,但所有的可能性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太讓他舒適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慶祝,就因為看到眼前巨大的浪花而嘴角僵硬,更加攥緊了小夥伴的衣服。
當下船的時候,安室透的表情有些僵硬。
主要是外套差點被撕開了。
沒想到小夥伴到求生的時候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呢。
不過看他自己的樣子,似乎毫無所覺呢。
是的。
星見淺行毫無所覺。
他甚隻是高興於自己能力的恢複,至於用了多大的力氣……
咳。
星見淺行深呼吸一口氣,微笑著看向小夥伴:“走吧,我們到目的地了。”
安室透整理衣服的手一頓:“你確定?”
“當然,”星見淺行滿臉自信,“你可要相信我,我看到了哦。”
安室透一頓:“你看到什麼未來了?”
“不,”星見淺行回答,“我看到了碼頭邊的字。”
“……哦。”
“好,彆想了,”星見淺行一馬當先朝著遠處隱約的燈火走去,“趕緊先去村會館住下,我有點想喝熱咖啡。”
安室透默不作聲的跟在他身後,在夜色的掩蓋中用深沉的目光看著小夥伴的背影。
這幾天,他並沒有使用能力。
這不是小夥伴親口告訴他的,隻是他稍微觀察了一段時間。
雖然安室透在平日裡看起來溫柔開朗又沒有心眼,但這種東西,此人起碼擁有八百個以上……
星見淺行隱約的不安和這兩天莫名的低調沉默早就讓他起疑,尤其是在咖啡店裡。
小夥伴那不動聲色的外表下有一顆不安分的心,他怎麼可能會安分的待在咖啡店裡看書?
甚至開始收斂自己。
很不尋常。
讓他確定小夥伴的能力出現問題的事件,正是琴酒發來的信息。
那可是和他息息相關的事,他竟然一臉驚訝?
唉。
乍然失去那樣的力量,肯定非常難受吧,他的小夥伴竟然還能麵不改色的堅持到現在?
真厲害啊,他的小夥伴……哦不,現在應該是他的搭檔。
在擁有信息差的情況下,透子哥還在充滿愛憐的注視著小四歲的朋友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波濤洶湧中他的玄學能力已經回來了的事實。
於是跟在他身後慢慢走的時候,安室透愕然發現,自家小夥伴的腳步正在加快,甚至迅速跑了起來。
長長的卷發在空中飄蕩,配上白色的毛衣,如果不是因為看的到腿的話,夜色中的男人簡直像極了在空中飛揚的鬼魂。
安室透緊跟在他身後飛奔,不到五分鐘後,他同樣也看到了小夥伴飛奔的理由。
大火!
衝天的火焰瘋狂吞噬著二層小樓,在快速靠近的過程中,隱約的鋼琴聲音傳來。
星見淺行和安室透靠近的時候,火勢凶猛到幾乎無法靠近。
可是裡麵確實有一個隱約的人影在彈鋼琴!
“那個人?!”
星見淺行毫不猶豫的往裡跑。
眼看著自家小夥伴不顧一切就要衝進去,安室透直接抓住他的胳膊。
“我去。”
星見淺行甩開他的手:“不用你進去,我去是最適合的。”
說著,他還對小夥伴笑了笑,伸手一點自己的眼眶邊緣。
“我看到了,安心。”
“你先準備濕外套,等著接應我們吧。”
星見淺行衝了進去。
他或許是第一個不穿防護服、反而穿著長毛毛衣衝進火海中的人,但他絲毫不慌。
積攢兩天沒使用的力量似乎變得更加強大了,他的眼前甚至出現了虛影。
那是每一個自己做出選擇後麵對的結局。
被大火燒死、被挑落的房梁砸死、被滾燙的門燙死、被煙霧嗆死、被燃燒的毒(。)品熏死……
反正就是不怎麼吉利的死法。
但總有一個微末的瞬間,某個看似不經意的決定。
麵前的虛影漸漸隻剩下最後一個。
星見淺行跟上“他”的腳步,迅速地衝過火海,猛地打開鋼琴室的大門。
原本在彈鋼琴的她……好吧,是他轉過頭來,驚訝的看著從火海中仿佛閒庭信步走來的男人。
“你好啊,麻生先生,”星見淺行微笑著對他擺擺手,“搶走我的任務目標後,你不會以為能就這麼安然的去死吧?”
“拿走我的東西,可彆想這麼容易逃債。現在起,你的命歸我了。”
……
安室透心急如焚,他握緊雙拳,悲痛使他咬著牙渾身發顫,眼前一片模糊。
他的靈魂叫囂要立刻衝進火海,哪怕找不到屍體也能死在一起;他的身體卻被某種莫名的感覺定在原地。
那隻黑狗正在一步步的逼近,急迫的威脅感讓他汗毛直豎,連動手指都非常困難。
這一瞬間,雙眼通紅的男人幾乎被恨意淹沒——誰的悲痛裡沒有恨呢。但他的恨意過於複雜,甚至沒意識到身後的黑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增長,甚至已經張開血盆大口。
在即將咬下的瞬間……
窗戶碎裂的聲音響起。
安室透立刻朝聲源看去,立刻看到二樓位置的半空中即將往下落的人。
是他的小夥伴。
滿身是灰、還帶著些許火焰的人,懷裡還抱著什麼東西。
安室透腦海一片空白,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之前,他已經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