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見淺行其實跳下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軟著陸的準備。
畢竟樓下是泥土地,而且隻是區區二樓,雖然帶了個人,但怎麼也不會受傷的。
但他在跳出來的瞬間就已經看到了衝過來的小夥伴。
星見淺行:“……”
完蛋了。
眨眼間三個人就在草地上滾在一起,星見淺行原本就因為火勢的關係身上有幾處燒傷,這麼折騰瞬間讓他疼的嘶了一聲。
安室透立刻起身去查看他的情況。
星見淺行擺擺手:“我沒事,我們趕緊走。”
安室透看他著急,又看他帶下來的人渾身軟綿綿的,還以為對方出了什麼問題,於是立刻接過昏迷的人背在身後,迅速往海邊碼頭跑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跑動中,安室透臉不紅氣不喘的詢問,隻是神色中帶著好奇,“還有,任務不做了?”
星見淺行回答:“任務的話,這小子已經做完了,我就知道琴酒發來的信息沒什麼用。”
安室透差點崴腳:“小子?”
“是啊,”星見淺行有些氣喘,“一個貨真價實的男性,用男扮女裝做偽裝進行複仇的悲劇故事,你想聽的話路上我和你說。”
安室透立刻再度回想起小夥伴全班倒數第一的“強大”體能,默不作聲的迅速加快腳步。
他準備到時候折返回來幫忙,先把“病患”放到船上再說。
然而讓他驚訝的是,小夥伴竟然幾乎和他差不多的時間上船。
雖然這樣的來回劇烈運動讓他有些氣喘,但到底還是跟上了。
星見淺行自然也注意到小夥伴的目光,他回了個不滿的眼神:“乾什麼?”
“我隻是有點感慨,”安室透輕笑,“這些年你的體能好像有很大長進。”
“這沒什麼,隻要稍加鍛煉……”星見淺行其實還沒喘勻氣,但這並不妨礙他裝相,“趕緊走,天亮之前要回東京,我讓蘇格蘭來接他。”
“不用帶去醫院?”安室透忙裡抽空問道,“他為什麼暈倒,是火場窒息?”
“不,隻是我打暈的,”星見淺行淡然回答,“本來我不打算帶走這小子,但是沒辦法,他鋼琴彈得太好聽了。”
暫時還不知道麻生成實26歲、對“小子”這樣的稱呼沒覺得有毛病的安室透:“……哈?”
“而且還有一手不錯的醫術,”星見淺行補充,“這孩子很適合作為單獨的醫療支援培養,我們總有不適合去組織裡和警視廳那邊做治療的時候。”
至於正經醫院?
彆開玩笑了,誰去那種地方。
安室透想一想,覺得星見淺行說的很有道理,而且蘇格蘭也是他們警視廳的人,這樣方便的醫療人員當然可以和對方共用,於是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頭。
星見淺行又將麻生成實的大概情況和他講了講,意識到又是組織不擇手段的斂財過程中衍生出的悲劇後,他義憤填膺的同時,對這個醫生倒是沒太大意見了。
至於星見淺行?
他其實單純想把人弄進研究所而已。
雖說麻生成實是個普通人,沒有像是夏馬爾醫生那樣特殊的能力,但他的朋友們目前也不需要憋的能力來維持生命。
就是複健而已,想必麻生成實這個東京畢業的優秀醫生可以做的非常完美。
至於麻生成實心理方麵的問題,想必那些瘋狂科學家們可以很好的“治愈”他的。
再說了,學醫的人們誰沒見過生命在自己麵前消逝的模樣?
雖然麻生成實是凶手,但畢竟殺死的是販(、)毒者,算是為國家做貢獻。
即便殺人後假死,實際肇事逃逸的問題被發現了,他被判進監獄呆幾年,也有保釋方法。
實在不行,等後麵麻生成實給他們幾個治療幾次後,他就去電話亭那邊向上司申請證人保護計劃。
到時候,想必麻生成實也能有活下來的勇氣和理由。
星見淺行特彆痛恨可以活著,但不珍惜自己生命的那些人,穿越至今身體很健康的情況下,他依舊將這個習慣帶到現在。
如果麻生成實真的想要逃避牢獄之災,他也能想辦法。
但如果是想死……
星見淺行在南歐當負責人的時候,也不是沒往海裡沉過人。
比東京這裡方便得多哦。
不過星見淺行還是不希望做到這一步的。
他可是特意費勁進去救人了,要是最後還得浪費水泥,那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帶著這樣的心思,他們回到當初登船的碼頭。
那些外圍成員又低頭接手了船的負責工作,星見淺行和安室透將麻生成實交給前來的景光。
在他們回來的時候,景光就已經通過星見淺行的消息知道麻生成實的存在,同樣對他的身份深表同情,甚至還隱約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因此在接走對方的時候,他還特意留下來跟星見淺行說了兩句話,大概就是保證會儘力勸說他做出有利於他們的選擇。
或許是因為出來的太著急,景光沒有戴變聲器。
不過問題不大,他們的小夥伴站的遠遠的指揮那些外圍成員呢,完全沒空理會他們,且景光的聲音壓得很低。
“今天就麻煩你在研究所照顧了,”星見淺行囑咐,“還有,他今天很有可能住進客房,就是你的房間,可以嗎?”
景光立刻回答:“當然,這沒什麼不可以的,我沒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點星見淺行還是很清楚的,畢竟景光自從用上“星見仲亮”的代號後,幾乎所有東西都是花他的錢買的。
再說了,他們又不是沒有睡過彆人的床。
這沒什麼的。
於是在安室透忙完一切後,回頭就隻能看到蘇格蘭遠去的車燈,他們彆說講話了,連麵都沒見到。
安室透有些鬱悶的走到星見淺行身邊:“他有必要這麼怕我嗎?”
“不是怕你,隻是有點忙,”星見淺行隨口回答,“蘇格蘭並不是我們小組的,他還有自己的任務要忙。”
他們這個小組目前不過也隻有他星見淺行、安室透和廣田雅美三個人而已——既然大家都有假名就都用假名吧——人多了也不一定能有用。
他們小組目前還在籌備階段,彆說任務目標了,連做後勤和其他事的人都沒有。
安室透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也無奈聳肩:“看來真正的做任務還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磨合呢。”
“隻是磨合而已,我們那時候就磨合的很好,對吧?”星見淺行微笑著看他,同時伸出拳頭。
安室透和他碰了碰拳,自然回答:“當然。”
讓星見淺行無奈又覺得意料之中的是,安室透果然選擇跟著他回家。
明明自己就有一個很不錯的公寓居住!竟然來蹭彆人家的房子?!
他萬分嫌棄。
不過顯然,小夥伴並不在意,甚至還笑嘻嘻的表示又要睡一張床了。
“還好我們的睡相都還不錯。”安室透這麼說。
“不用,”星見淺行輕咳一聲,為自己的先見之明而自豪,“蘇格蘭說可以讓你住在他房間,不過你儘量不要動他的東西哦?”
安室透有些訝異的挑眉。
“住彆人的房間,還是彆人不在的時候,這不好吧?”安室透自然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會看見蘇格蘭了,“放心,我不會把你踢下床的。”
“說好的睡相很好呢?”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
第二天依舊平靜度過。
至少上午是那樣的。
中午的時候,毛利一家回來了,還在咖啡店裡吃了頓午飯。
三人的神色都有些萎靡,情緒也有些低沉,雖然柯南故作開朗,毛利小五郎也在儘量插科打諢,但毛利蘭顯然還是懨懨的,吃完也沒多說什麼就上樓了。
毛利小五郎想要叫柯南也一起上樓,但是這小孩故作天真的要留在咖啡店裡多吃一杯草莓巴菲。
毛利小五郎心想反正就是樓上樓下的距離,這小鬼絕對不會迷路,正好自己也困了,於是打著哈欠上樓睡覺了。
安室透果然給柯南端來一杯草莓巴菲,但柯南轉眼就端著咖啡坐到星見淺行對麵:“星見先生,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或許因為星見淺行是他變小之後第一個幫他的陌生人,又或者是互相知道身份,柯南總是對星見淺行有一份熟稔和不自覺的相信。
在經曆過月影島的事件後,他不自覺的想要找人傾訴。
毛利家的父女不行。
他自己的父母不行。
阿笠博士也不太行。
思來想去,勉強能作為傾訴對象的大人裡竟然隻有星見淺行這麼一個人選。
不過,如果是星見淺行的話,肯定可以理解他的。
柯南這麼想著,甚至有種心安的感覺。
他在對方的頷首後坐到桌前,一口一口吃著草莓巴菲,思索著怎麼開口,同時也悄悄瞥向對麵,想要知道他在看什麼書。
觀察半天,他才不自覺的念出書名。
“尤利西斯?”
星見淺行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下意識挑眉:“你還在?”
“……我當然還在!”柯南不滿的抗議,但很快好奇心讓他立刻收起不滿,目光炯炯的看著他,“星見先生,你剛剛在想什麼?”
“隻是在想一些象征性的東西,”比如生命啊,死亡啊,尋找象征之類的,星見淺行這麼想著,“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您知道?”柯南有些驚訝,“對了,您有能力,那麼您的能力知道我接下來想問什麼嗎?”
星見淺行歎了口氣,慢慢合上書:“看來你今天是不想讓我看書了,小朋友。你要問的問題,我確實知道,但以我來看,最好還是你親口說出來,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柯南沉默半晌,慢慢低下頭。
鏡片反射出一片白光。
小孩的聲音低沉。
“星見先生,您殺過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