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夠出現,那便是沒有可疑,至少對薩卡斯基來說,她並非敵人。
至於為什麼,先前見過的那位‘阿契美尼德王朝貴族末裔’,會忽然換成這位…
薩卡斯基的決定和計劃,喬納森不會深究,他隻會依照同窗的安排進行下去,隻要最終結果對海軍陣營有利,誰在乎過程。
他好奇的是,薩卡斯基究竟是不是對這位安娜小姐抱有某種…男人對女人的小心思,然後,順便想試探一番而已。
因為太難得一見了嘛~喬納森甚至還懷疑,按照薩卡斯基那種性子,說不定這會是同窗一生中唯一一次,兒女私情導致[絕對正義]的道路出現細小偏離。
…………
喬納森一邊靜靜盯著身側這位看,一邊漫無邊際發散思維想了很多,直到邊上座位裡讀書的人終於闔上手中的書籍,偏過臉,總算撥冗把目光投向他。
“喲喲~安娜小姐身體好些了嗎?”喬納森飛快收斂心神,笑得非常和氣,說話間細細看了看她的麵色,接著又笑,“凱裡恩相當自責呢~”
“讓一位女士遭受病痛折磨,我們的軍醫一說起就懊惱得不行。”
“現在看安娜小姐精神不錯,那家夥總算可以放心了。”
他話說得熱絡,結果對方卻完全不領情的樣子,淡白的臉上一雙碧透眼瞳眸光幽深,隻是不說話,神色也平靜如水。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良久,喬納森鍥而不舍的再次開口,不過這次他換了個話題。
目光在她掌心下那本書上一掃而過,隨即又抬高眼皮,“安娜小姐也喜歡?薩卡斯基這些天搜刮了整艘軍艦的書本。”
“不過幸好他放過我床頭櫃那幾本了,不然旅途多無聊啊~”喬納森邊說邊衝著她眨眼睛,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對了,安娜小姐喜歡幻想?”
“看來我們的興趣很像,你正在看的這本,我那邊有續集哦~”
喬納森之所以這樣說,為的是想引她開口,這人始終不動也不言語,他笑得臉都快僵了,她也還是沒反應或者不願意給他反應,再這樣下去,他會找不到話題啊喂!
自認把妹無往不利的喬納森表示,生平第一塊鐵板踢得他牙疼。
不過幸好,又等了一會兒,就在喬納森險些垂頭喪氣自認失敗,順便想灰溜溜走開躲到沒人角落去安撫自己受創的小心肝的一瞬間,優秀的動態視力捕捉到身側這位眼睛裡出現的細微變化。
見狀,他再接再厲的說道,“彩虹迷霧,這部分好幾卷,最新一卷上個月才出版,我好不容易買到都沒來得及看。”
彩虹迷霧,這部最新卷是放在喬納森的床頭櫃,不過不是他要看,而是他必須看,免得下次回馬林弗德的時候,約會喜歡的姑娘找不到共同話題。
喬納森正在努力追求,希望娶回家的姑娘是彩虹迷霧係列粉絲…雖然他不太知道幻想究竟哪裡值得狂熱追捧,不過潔西卡很喜歡,愛屋及烏,他也隻好跟著喜歡。
…………
呃~心思往自己心上人那邊偏移幾秒鐘,隨即,喬納森飛快回過神,接下去說道,“聽說最新卷作者總算給出結局了呢~”
身側這位始終安靜的聽著他說,直等到聽見‘結局’,她的眼底才依稀仿佛滑過一絲什麼,隻是變化太快令人來不及分辨就消失。
他說完就沉默下來,片刻過後,才聽得這位第一次開口回應,“彩虹迷霧是幻想?”清潤柔和音色,尾音用的是疑問句式。
喬納森愣了下,眉梢微不可察挑高,“不是幻想?”這人的困惑非常明顯,並且奇怪————彩虹迷霧係列近些年非常熱銷,她這樣問…
“能困住時間的迷霧,誤入其中迷失的人,彩虹一樣連接過去現在未來,那種事,即使偉大航道裡發生什麼都不奇怪,那種事也明顯不可能啊~”
想了想,喬納森這樣回答,隨後卻看見她放在書籍扉頁上的手,食指曲起輕輕敲了敲,“不可能嗎?偉大航道內什麼事不可能發生?”
她說得很小聲,自言自語般,接著沉默幾秒鐘,神色似是恍惚,“不可能,不代表不存在。”
也不過轉瞬間,渙散視線重新凝聚,她專心看著他,翡翠森林一樣的眼睛,眸光裡有瞬間蕩漾,奇異又詭秘,“世界的儘頭,拉夫德魯,被找到之前人們也認定那是傳說。”
半晌,喬納森微微眯起眼睛,“安娜小姐的意思,無人抵達的拉夫德魯,虛構的彩虹迷霧,都是真實存在,所以,泰坦海域,也確有其事?”
拉夫德魯、彩虹迷霧、泰坦海域,三個名詞都被認為是幻想虛構,僅僅存在於或者傳聞,現在看這人篤定的態度…喬納森可以不好奇另外兩個,然而…
“數百名海軍的乘坐西裡斯號即將前往泰坦海域,安娜小姐提供的航線。”
七個晝夜的航行,不能憑借磁力指針而僅僅依靠星相,這是一個瘋狂決定,這場冒險決定前往的是薩卡斯基,西裡斯號全員沒有任何人會質疑指揮官的命令。
然而,最初提出的是這位安娜小姐。
喬納森認為,他或許需要這位小姐的更多保證,或者提供更多訊息,而非這樣虛無縹緲一句話幾個字就讓整艘軍艦全部人拿性命做賭注。
他願意跟著薩卡斯基冒險,隻不過,喬納森無法替軍艦上其他士兵做決定,士兵們的性命可不是他們這些將官隨意拿來賭的消耗品。
…………
或許是他最後那句話所用的語氣太過尖銳,身側這人沒有回答,而是靜靜看著他,眉宇間漸漸浮出似笑非笑的神采,仿佛是看見他終於圖窮匕見,而早已心知肚明的這個人眼睛裡帶出譏諷意味。
接下來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喬納森甚至覺得這場談話無疾而終,他認為自己等不到答案,或者她會起身離開。
然而,這人還是收起半嘲半諷神色,眼神變得平和,“我同樣沒有拿人命當賭注的習慣,海軍少將先生。”
說完停頓幾秒鐘,她的眼睛微微轉開少許,飛快看了眼彆處又收回,歎息彷如錯覺,“您可以不必拐彎抹角,想問什麼隻要我知道,一定知無不言。”
“畢竟我們在一條船上,西裡斯號沉沒,我也難逃一死。”
她用接近誠懇的眼神重新看向他,嘴角噙著的淺薄笑意平添了幾絲無奈,“我是惡魔果實能力者,這裡又是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