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雷都快愁死了,他拿起最近一份本部參謀處發來的質詢函,足足看了十分鐘,想來想去也沒能想出更好的能夠把這件事圓過去的完美回複報告來。
不管他怎麼寫,事實都擺在這裡,先鋒號已經停在阿拉巴斯坦港口城市,斯摩格上校也已經造成不小騷動,沙鱷魚肯定也要找海軍本部麻煩…
就算蒙特雷想先下手為強,寫個‘王下七武海沙鱷魚似乎對這國家圖謀不軌’的理由,他也沒有證據,他們才剛靠岸,彆說證據,人都沒見著好麼。
沙鱷魚就算圖謀不軌,行動前也不可能泄露出風聲來,王下七武海又不是一般渣滓,要是行事疏忽到提前泄密,那人也坐不到現在這位置早該屍骨無存了。
根據實情來寫更不行,那等於直接把攻訐理由遞給隱在暗處的政敵,蒙特雷在海軍本部呆得久對當中的門道清楚得很,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繼續拖延。
和之前一樣,一直拖到他們這邊出現轉機,或者海軍本部那邊出現轉機。
戰國元帥雖然愛惜斯摩格的才乾,可他們海軍最高統帥行事素來公正,哪怕是愛惜,也不會出於私人感情而偏頗。
所以,隻能寄希望於‘轉機’。
…………
這邊打定主意繼續對參謀部發來的詢函采取拖延政策,那邊就聽見艙室門被敲響,蒙特雷隨手把文件塞回辦公桌上那堆紙山裡,之後揚聲讓人進來。
門打開後,親衛兵進來帶給他一則出乎意料的消息:上岸追捕的第三縱隊在城鎮裡搜索時抓住一位草帽海賊團成員,因為暫時聯係不到斯摩格上校,現在人已經押回先鋒號。
蒙特雷聽得一愣,隨即跟著親衛兵急匆匆過去要看個究竟。
…………
花了些時間從辦公艙室趕到時,第三縱隊已經把人交給先鋒號上留守單位,他們自己又折回岸上去支援斯摩格上校,而捉住的‘草帽海賊團成員’交給負責這件事的德魯少尉關押在審訊室。
之所以是審訊室…蒙特雷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窗往裡邊掃了眼,看清楚之後就明白德魯為什麼這樣輕率的把人關進這裡而不是底艙黑牢。
審訊室隻是用鐵欄隔了半個房間出來,比起底艙黑牢,這裡很容易叫犯人逃脫,蒙特雷之前還有些不悅,惱這少尉做事不經考慮,現在一看…怒意就沒了,非但沒了還暗暗稱讚幾句德魯的穩重。
室內的人並不是任何一位已確認的草帽海賊團成員,而是位年輕女性,瘦瘦弱弱,從氣質判斷應該是無害的平民。
平民的話…關押在底艙黑牢,這種事可不是海軍應該做的,他們應該保護民眾而不是欺壓傷害,德魯做得很對。
先鋒號追著草帽從東海進入偉大航道,之前有遇見過同樣事件,和草帽海賊團有關聯的平民被海軍逮住詢問也不是第一次。
斯摩格上校追捕草帽海賊團期間,先鋒號透過內部資訊網收集過草帽一行人的情報,而收集到的情報叫人看得怒氣勃發,不是因為那些海賊,相反,令人憤怒的是某些海軍。
草帽蒙奇.d.路飛進入海軍視線,一開始是因為東海153支部蒙卡少尉的胡作非為,草帽小子打敗了蒙卡少尉,卻得到基地所在地民眾的擁護。
草帽小子打敗欺壓民眾的惡人,而那惡人原本才是民眾的守護者。
多麼可笑,海賊與海軍做著彼此名不副實的事。
草帽海賊團…蒙特雷也不得不私下裡承認,出身東海的那群年輕海賊,真的一點也不像海賊,甚至比某些海軍敗類更符合民眾心目中的正義。
所以,即使立場相悖,先鋒號在遇見與其有關聯的平民時也不會胡亂栽贓罪名,隻要查明身份就會放對方自由。
…………
看了審訊室裡邊一眼,蒙特雷微不可察鬆了口氣。
捉住草帽海賊團成員是好事,接踵而至的卻肯定是更激烈戰鬥,現在不是海賊也好…至少主戰場不會開辟到軍艦上,要知道軍艦上留守的都是戰力稍遜一籌的海兵,一旦開戰會造成無謂傷亡。
沒有誰願意士兵傷亡慘重,哪怕是希望他們長官剿滅海賊將功折罪的蒙特雷,所以,不是也好。
片刻過後,玻璃瞭望窗之內,德魯少尉正和兩位士兵拿走那年輕女子隨身的包,將包交給少尉接著兩個士兵轉身重新上前,而一旁的德魯眉心皺了皺似乎正要開口…
看到這裡,蒙特雷抬手敲了敲門,隨即推門而入,不疾不徐走進審訊室,站定後下巴抬了抬示意士兵到此為止。
原上前的那士兵停下,另一位就推了推那年輕女人,押著她走進鐵欄,隨即上了鎖把人關在隔出半個房間的羈押牢房。
年輕女人在牢門關上之後慢吞吞挪到一角,不遠不近光線照得到卻不會被外邊的人碰到的距離,理了理衣裳坐下,一副安靜又順從的樣子。
等了會,等那女人把頭轉向裡側看不見外邊,蒙特雷立刻暗中瞪了兩個士兵一眼,果然就看見兩個年輕臭小子齜牙咧嘴的笑,接著又告饒似的吐了吐舌頭,痞賴得不得了。
蒙特雷哼了聲,到底也沒開口訓斥。
原本關押犯人前搜身是必須做的事,為防止犯人藏匿武器或者其它什麼東西,可那年輕女人身上穿得單薄,一件紗裙,拿走隨身包就身無長物,再要搜身的話…
海賊也就算了,這位看起來卻是良家…
當然,蒙特雷也知道這兩個士兵沒想真的做什麼,隻是有些把持不住而已。
原本就經年累月漂泊,看見女人眼珠子拔/不出來也在情理當中,加上這次跟著斯摩格上校從羅格鎮駐地出航的臭小子們又都年輕,整整一個月看不到陸地是悶得久了。
不過…對平民女子動手動腳…就算隻是起心思也不行,現在起心思稍稍縱容自己做點壞事,將來或許就越墮越越深,最後成為那些海軍敗類的其中一員。
平日裡還是太放縱這幫臭小子了,蒙特雷餘怒未消的心想,果斷的必須更嚴格要求才是。
…………
電光火石間心念飛轉,幾息功夫就盤算出好幾個給先鋒號士兵們加餐訓練的計劃來,當然,打住這主意的時候,蒙特雷麵上的表情也還是平淡得很。
隔了會,許是見他沒有更生氣?兩個年輕臭小子就偷偷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乖乖的並排站到一邊去,蒙特雷又盯了兩個事後要重點關注的混賬一眼,之後才把注意力挪開。
轉移了目光,視線落在那個包上邊。
少尉德魯在檢查它,包擱在審訊時記錄員使用的那張寫字桌上,裡邊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正一項項分門彆類。
蒙特雷跟著走過去掃了眼,目光微微一跳。
包裡邊的東西少得,可…怎麼說呢?
不過寥寥幾樣東西,其中兩隻電話蝸牛,一支細棉布裹得嚴實的長型物件,另外一點私人物品,最惹眼的是幾樣金飾,也恰是這幾樣金飾叫蒙特雷訝異。
它們隨隨便便丟在包裡,倒出來絞纏在一起,一看就是主人非常不經心,連包起來都懶得,可偏生精致得很,室內光線微暗,竟也發出瑩潤寶光,甚至外行人都看得出價值不菲。
這倒是奇怪了,一個平民女人隨身帶著貴重物品不說,哪個女人不愛珠寶首飾,這樣亂丟…
隨意撿起一樣看了看又擱回去,之後側過臉盯了眼鎖在鐵欄杆後邊的那女子,蒙特雷眉心皺了皺,想了想又放過那點異樣感覺,不在意財物,雖然奇怪可也不是什麼值得深究的事。
現在當務之急是查看後開始詢問————這樣一想,蒙特雷就把目光轉到德魯拿在手裡的另一樣物品上邊,那個包得仔細的長型物件。
他們少尉將它翻來覆去看了幾眼,之後抬手解開繩結…包裹物被解開,裡邊的東西就慢慢暴/露在蒙特雷的視線裡。
是一支…灰撲撲刃口很鈍,看上去頗不起眼的匕首。
可…
…………
定神看清楚之後,蒙特雷牙疼的倒抽一口氣,顧不上解釋就從少尉手上把東西搶過來,反複看了看又猛地偏頭盯住關在鐵欄杆後邊的那年輕女人,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整張臉都綠了。
這支匕首吞口隱蔽處刻著標記,是海軍製式匕首,海樓石製成,用以克製惡魔果實能力,因為海樓石稀有珍貴,這種製式匕首隻得本部將領才持有。
而到了將領軍銜,霸氣修煉純熟,一般也沒有誰會拿一支匕首作為武器,所以漸漸的,海樓石製式匕首的象征意義大過實用價值,它象征其主人在海軍中擁有的權勢與地位。
蒙特雷加入軍隊開始就在海軍本部,他當然知道,很多將領是把匕首交給家裡人保管…要不然是妻子要不然是心愛的人。
更有甚者,近些年他聽聞這種匕首中空的刀柄有時會放入信物,在某些特定時期拿著它的非海軍人員也能夠憑借信物指使原本主人的…心腹。
也就是說…審訊室關押的年輕女人很可能是某位將領的家屬,不是妻子就是情人,總之,這種象征身份的物件不會交給沒放在心上的人手中。
而…他們如今把人以‘草帽海賊團成員’的名義關在審訊室裡…
這下麻煩大了。